哼唧哼唧 • 红高粱:折服于张导的镜头语言
趁着五一假期，在家看了一个长达1个多小时的张艺谋作品解说（电影最Top），诸多节选片段吸引我想要刷一刷原片，第一部理所当然选择了《红高粱》。
《红高粱》似乎一向以野性美，释放天性著称。确实感受到了，对我而言，九儿躺在高粱地里的那一抹刺目的红并不是最让我印象深刻的，让我觉得无法直视的是九儿出嫁轿夫折腾新娘的那一段。那一段唱词，配上轿夫大汗淋漓的肉体，刺目又真实。那也是“我奶奶”和“我爷爷”的第一次交锋。
尽管冲出屏幕的荷尔蒙让人印象深刻，但让我更加折服的是导演的镜头语言。同样构图的不同镜头形成清晰的情节递进，工整的前后对比更让人心里情绪积蓄得更加深厚浓重。
比如九儿回头望见十八里坡的大石门的片段：
第一次，余占鳌作为唯一一个外聘的轿夫，把新娘子九儿送到李大头的院门口，准备离开。九儿进院前回头看向来处，余占鳌驻足目送。这时候的感情很朦胧，也很复杂。但也为后续高粱地里的故事做出铺垫。
第二次，九儿被秃三炮掳走又被罗汉大哥赎回，被扶回院子，余占鳌以为九儿被欺负，头也不回地冲出十八里坡要去找秃三炮寻仇。
在这之前，占鳌跑到九儿院子里撒酒疯，宣称九儿是他的女人，被九儿扔进了缸子里。这一次占鳌再回来，在酿新酒的氛围里，正式当众扛着九儿进了她的院子，成了她的男人。
而那个让九儿从不知所措中成为掌柜的的罗汉大哥也默然离去。
影片就此进入下一篇章。
第三次，九儿不再是回头，她在给哭闹的儿子擦脸的过程中看到了回到十八里坡的罗汉大哥。从后面我们知道，下一次再见就是日本人的屠刀了。等到九儿追着罗汉大哥的身影跑出去，压抑的氛围开始逐渐浓重。不再只是小儿女之间的情欲爱恨。
第四次，九儿看见的不再是从十八里坡离开的人，而是从外面跑回来要饭食的儿子。看到儿子归来，得知与日本人的复仇之战还没有打响，九儿松了一口气，开心地笑了。这也是最后一次从九儿的眼里看见这样的景象了。
这四个相似的镜头，带动着情节一次次推进，直到走向终局。就像排比句，却不是空洞的，有剧情支撑，人物的表现也足够出彩。
除了类似镜头的层层递进，也有相似镜头的前后对比，也很好地服务于情节，让人感慨于宏观叙事下小人物的命运让人唏嘘。像红高粱一样浓烈顽强的生命，也将血红的生命泼洒在了高粱地里。
比如九儿和占鳌在高粱地里的结合和分离：
再比如两次祭新酒唱词，前一次是罗汉大哥领唱，背景和任务清晰明亮，是烧酒锅上的人开启新生活的一天，喜悦溢于言表；后一次是占鳌领唱，仍然是罗汉大哥那年酿制的新酒，罗汉大哥人却不在，背景是夜晚，每个人面目模糊，背景黑暗，这是复仇之歌，同样的唱词，不一样的浓烈的愤怒和悲壮却被渲染得淋漓尽致。
还有那张为打仗归来的人置办的饭桌：
出了这些层次清晰，可以算是对仗工整的镜头，还有在大的叙事下细腻的感情，也让我折服于导演的描绘和演员的表达。
罗汉大哥对九儿的感情是润物细无声的，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叫九儿，是在余占鳌最终得以登堂入室，十八里红诞生的当晚。看到这里我其实有些难受，余占鳌是九儿生命里的亮色不假，但是正是罗汉大哥在九儿一次次面临艰难选择的时候，站出来带她找到自信和道路。这一段描写也和他后来成为共产党的结局完美契合。他就是这样一个给他人带来光的人啊。
占鳌和九儿之间的感情描绘是天雷勾动地火，一眼就黏糊得放不开。但我最爱的却是这个细节，痞子一样的男人看到九儿不知为何突然跑出去很远，不声不响一路追随，一脸倔强等在身后，不愿意说软话。九儿看到笑了，这个时刻真的让我感受到质朴的爱情。
这些绝妙的镜头和人物间的细腻描写让这个本来比较简单的故事情节，显得格外动人。不得不佩服导演讲故事的功力，更何况这只是导演个人的处女座。
最后放出一些我认为美得冒泡的镜头作为结尾，张导的作品会继续补下去的！
愿我们都能如九儿一般勇敢，敢于挣脱牢笼，敢于接受信任，敢于反抗暴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