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01-15

夏莲舟 • 红高粱:狄奥尼索斯的继续

酒神，叫做狄奥尼索斯，他懂得所有自然的秘密以及酒的历史。乘坐着由野兽驾驶的四轮马车到处游荡。他走到哪儿，乐声、歌声、狂饮就跟到哪儿。他象征新生。酒神祭祀是最神秘的祭祀。人们打破一切禁忌，狂饮烂醉，放纵欲望。尼采在《偶像的黄昏》里说，酒神象征情绪的放纵。是“情绪的总激发和总释放”，追求解除个体化束缚，复归自然的体验。是一种痛苦与狂喜交织的癫狂状态。
在中国黄土高坡的红高粱地，中华儿女继续着尼采的狂放与疯癫。
火红的花轿，茂盛的高粱，壮硕的身躯，强烈的太阳，意象与象征的完美结合，无一不显示出生命力的张扬与悲壮。
一个新嫁娘，一个轿夫，娇柔与雄健的原始吸引，爱情的真谛也许就如此简单。他们相爱，满地的红高粱便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夕阳，煦风，摇曳飞舞的高粱张扬着人性的呐喊，人作为人的本性，原始的这不仅仅是一次两个相爱的人的灵肉合一，这更是一场肃穆而神圣的仪式。万丈光芒中她倒下去，像诗一般美好，他跪下去膜拜她，如痴如醉。于是，生命在那一刻爆发，强力意志在那一瞬间占据主导位置，狄奥尼索斯的精神展现的淋漓尽致。
“九月九酿新酒好酒出在咱的手好酒，喝了咱的酒上下通气不咳嗽，喝了咱的酒滋阴壮阳嘴不臭，喝了咱的酒一人敢走青刹口，喝了咱的酒见了皇帝不磕头，一四七三六九，九九归一跟我走，好酒好酒好酒。”捧大碗，唱酒歌，祭酒神，摔酒碗。他们狂热，他们奔放，激情而率真的《酒神曲》仿佛透显了神性的力量，繁琐而朴实的仪式蕴含虔诚的光芒。
酒神状态还是一种具有形而上深度的悲剧性情绪，在艺术中音乐是纯粹的酒神艺术，恣肆汪洋，波澜壮阔。
听，那唢呐声声，是她和他交欢时的音乐，那样高亢、激跃，仿佛从中听到了生命萌发的喜悦。听，还是那首曲子，还是那唢呐，在九儿被日本人打死，他和豆儿站在她旁边时依然响起，悠远绵延，好像啜泣的声音，反而衬出悲剧色彩，“凭借音乐，观众会一下子真切的预到一种通过毁灭和否定达到的最高快乐，以致他觉得自己听到，万物的至深奥妙分明在想他微微倾诉。”
唢呐和鼓点伴随着豆儿稚嫩而清晰地声音，告诉我们，生命还在延续，狄奥尼索斯就在生命繁衍和精神承传中，得以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