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8年秋,当纽伦堡的鞋匠发现他时,卡斯帕.何塞Kaspar Hauser像树桩一样站在小广场上,眼神呆滞,衣衫褴褛,左手拿着一封给骑兵上尉的匿名信。

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这个肮脏、恶臭、浑身长癣的少年,仅仅会说一句话:“我要像爸爸那样做一名骑师”,重复着“马,马,马”,他甚至不会走路,更不要说拿餐具吃东西了,他对别人的言语没有反应,当然也不知道表达,他甚至对剑刺和火苗也没有反应,浑不知危险为何物,而当他抚摸火焰时,灼痛却能让他流泪。这个怪人的消息随即传遍欧洲,各类学者、律师和公务员,纷纷前来探望。最初收留他的骑兵上尉认为他应该自食其力,于是在马戏大棚里,卡斯帕像当初一样站着,满足人们猎奇的愿望。后来,好心的道默教授收养了他,并教他读书、写字、编织、认识世间万物,逐渐地,卡斯帕能够说话了,最后甚至能够书写自传。

通过他后来的叙述和自传,大家才知道,他来自一座地窖,每天醒来后,他会发现一杯水和一块面包,他在那里睡觉和醒来,像猪豕一样活着,他并不知道他那样过了多久,直到有一天,一个男人进来,教他重复那句话,并手把手教他写Kaspar Hauser,当这个男人把他背出地窖见到阳光和绿树,他甚至因为新鲜空气而晕厥。随后他被带到纽伦堡广场,人们在那里发现了他。

有赖于德国人的严谨,城里的书记员记录了卡斯帕的重要言行,这为后世的研究者提供了最宝贵的第一手资料。一个只有婴儿智力水平的成年人,突然置身于缤纷世界,学习和交流,能够就餐,能够走路,能够说话,能够思考,能够做梦,每一次进步都不同寻常。卡斯帕的头脑里,没有俗世的逻辑。比如他认为,苹果是有思想的,因为你无法证明它没有;他还认为一座高塔比一间房间要小,因为他在房间里,前后左右都是房间的墙壁,而他面对高塔,一转身它就消失了;卡斯帕面对盲人钢琴师和他忧伤的歌曲,泪流满面,他一字一顿地说:“我觉得生活对我来说太难了,我无法像他一样弹奏钢琴”。在这部赫尔索格的电影中,有一些如梦似幻的镜头被反复强调,一些中东的建筑、迷雾、麦田等等,大约是卡斯帕的梦境。作为一个人,我们一般不会记得我们第一次做梦的时间和内容,当我们知道什么是梦的时候,梦就已经在我们的睡眠里了,而卡斯帕却没有,梦境,这在他前16年的地窖生涯中,从来没出现过,当他逐渐能够思考的时候,他也逐渐知道什么是梦,直到他能够清晰地复述他的梦境:“大家都在爬一座石头山,山坡上都是爬山的人,当我们到达山顶,发现那里都是死人。”

卡斯帕后来分别被商人和贵族收养,但他显然厌倦交际应酬,他对上帝创造万物的说法嗤之以鼻,因为你无法证明上帝存在,他对教堂的弥撒深恶痛绝,因为他们“太吵了”,这些都让保守的教徒非常不舒服。他对试图帮助他的人们“粗鲁”和“缺乏教养”,更让这些俗人们敬而远之,他说他们像“狼”一样。他刚刚能够独立生活,5年后的1833年,卡斯帕21岁(按照发现他时那封信的说法),遭到第二次次谋杀,第一次是在1829年,他头部受伤,但是拒绝说出罪犯的相貌,“我知道他是谁,我看见他了,不要杀我,除非你让我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生活。”第二次他胸部被刺,但依然不愿意指认凶手,弥留之际,他讲述了他的最后一个“故事”:骑士跟随商队穿越沙漠,但是他们迷路了,指北针指向的北方出现了连绵的群山,这时一个盲人抓起一把沙子尝了一下,盲人说,你们都错了,你们看到的大山其实只是幻象,于是他们继续向北,终于抵达一座城市,“但是,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这个寓言一样的故事,几乎就是卡斯帕的宣言,作为一个智力上的盲人,他指认出了俗世的幻象,但有几个人听到并能信服呢?

电影的最后,医生们解剖了卡斯帕的尸体,发现他的大脑和肝脏迥异于常人,书记员把这一切详细地记录在案,他们兴奋极了,因为他们发现了他的“异常”,从而证明了上帝的“正常”。这部电影的副标题是:“人人都为自己,上帝反对众人” Every Man for Himself and God Against All。

卡斯帕.何塞历史上真有其人,其身世之谜更被传言成德国版的狸猫换太子。原来,卡斯帕的一些相貌特征被与巴登大公爵(巴登现为德国的一个郡)联系起来了,在卡斯帕出生的前后,有两位巴登公爵的继承人生下来就夭折了,公爵夫人斯蒂芬妮认为自己的孩子被掉了包,如果她没有后代,那么合法继承人就会成为另一位霍奇堡公爵夫人的子嗣所拥有。收养卡斯帕的利奥波德公爵被认为是继承人的朋友,他公开宣称,卡斯帕应该是一名匈牙利人,与巴登大公没有关系。照此一说,就不难理解卡斯帕何以那么不给面子,而且宣称他们是“狼”了。德国大法官安塞姆.凡.费尔巴哈(不是那个哲学家)认为卡斯帕被控制,他有证据证明卡斯帕就是巴登大公的后代,但不幸的是,费尔巴哈随后死在家中,坊间传言他是被毒死的。当然他所说的证据再也没有出现过。同年,卡斯帕也遇刺身亡。自此争论结束,谜团留待后世评说。

卡斯帕的遭遇可说完全得益于人类文明,其故事的传奇性充分体现了,尔虞我诈的智慧如何发挥到淋漓尽致,以至于谜团拥簇,在今天的德国,还有汗牛充栋的资料可供研究,他们甚至有一座博物馆,是为人类文明的表现之一。

他的病理表现可以称之为——“他闭症”,即由于人为原因,在幼童发育早期断绝其与外界的交往,这种自生自灭会让人停止或者减缓智力的发育,造成大脑的永久性损伤,难以在后期弥补。这种病理表现已经被命名为医学上的一个现象,当然可供研究的标本绝无仅有,是为人类文明表现之二。

从出生到身故,卡斯帕活了21年,但是,他的诞生地应该在纽伦堡广场,也就是说,当他死亡的时候,他仅有5岁,他有比5岁孩子更好的智力和更多的知识,他甚至有一个儿子,但他的“不世故”一点不比5岁的孩子多,是为人类文明表现之三。

卡斯帕尔·豪泽尔之谜Jeder für sich und Gott gegen alle(1974)

又名:卡斯伯侯沙之谜(港) / 贾斯伯荷西之谜(台) / 人人为自己,上帝反大家 / 人人为自己 上帝反众人 / 加斯·荷伯之谜 / 加斯柏荷西之谜 / The Enigma of Kaspar Hauser / Every Man for Himself and God Against All / Kaspar Hauser - Jeder für sich und Gott gegen alle

上映日期:1974-11-01片长:110分钟

主演:布鲁诺·斯列斯坦 Bruno S./瓦尔特·拉登加斯特 Walter Ladengast/布里吉特·米拉 Brigitte Mira/维利·泽梅尔罗格 Willy Semmelrogge/Michael Kroecher/Hans Musäus/Henry van Lyck/Gloria Doer/福尔克尔·普雷希特尔 Volker Prechtel/赫伯特·阿赫特恩布施 Herbert Achternbusch/沃尔夫冈·鲍尔 Wolfgang Bauer/Wilhelm Bayer/Franz Brumbach/若阿内斯·巴尔斯基 Johannes Buzalski/Helmut Döring/Alfred Edel/弗洛里安·弗里克 Florian Fricke/莱因哈特·豪夫 Reinhard Hauff/奇拉·塔西米克 Kidlat Tahimik/Enno Patalas/克莱门斯·沙伊茨 Clemens Scheitz

导演:沃纳·赫尔佐格 Werner Herzog编剧:沃纳·赫尔佐格 Werner Herzog/雅各布·瓦塞尔曼 Jakob Wasserma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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