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6-07-29
gershom • 危楼愚夫:一位耿直Boy的正义之旅
原标题：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
去年，一位朋友见到一位俄罗斯导演，这位导演拍摄了著名的电影《白色苔原》，也可以算是国际知名的导演了。然而，闲谈之际谈起拍摄器材，这位导演惊异中国人的摄影器材居然超越俄罗斯差不多20年，完全可以和好莱坞比肩了。我的这位朋友甚是为中国这个领先骄傲。
但中国电影的质量呢？恐怕差好莱坞不止20年，甚至可以说差俄罗斯电影20年时间吧？20年前，理工科学生成为国家领导人；20年来，技术先进压倒一切；结果呢，出卖了灵魂，换回的是一堆杀灭灵魂的技术。这就是中国现代化的悖论？
作者这样说，不是无的放矢。单独拎出《危楼愚夫》这部电影，就足以知道俄罗斯电影的魅力所在。
《危楼愚夫》遥遥呼应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名著《白痴》，但剧情完全放在了现代俄罗斯。在一个小城市中，迪马·尼基丁是一个正直、朴实的水管工。他的母亲原是一名护士，父亲是一名铲车工人，都已经退休。他有一个妻子、一个孩子，生活得非常窘迫，不得不和父母亲挤在一座房间里。所以，他自学建筑学知识，希望改变自己的命运。
直到一件意外的事情改变了他的轨迹——任何意外都要通过每个人的性格本身才能实现其影响，也就是所谓的“性格即命运”。尼基丁的性格正是正直，家族遗传式的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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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截图1，原谅作者截图技术差。尼基丁父子对话，家庭遗传的两代耿直boy）
在小城的城边，一座破旧的居民楼里，一个有着俄罗斯“光荣”传统的男人在打老婆，混乱中搞得水管破裂。尼基丁效力的维修队首席工程师已经醉酒三天——也是“光荣”的俄罗斯传统，尼基丁半夜被叫到现场。打老婆能打得水管破裂，战斗民族这么牛？NO，不是俄罗斯男人的拳头厉害，而是这座楼到处是裂缝，脆弱的水管自然一碰就要破裂。尼基丁查看了裂缝，他得出的结论是：这座楼马上就要垮掉了！
一座38年的危楼，住着800余人，垮掉意味着一场空前的浩劫！
尼基丁知道自己的上司、市政维修队队长费多托夫（简称费多）是个贪污成性的家伙，三年前就是用涂料抹掉裂缝的痕迹，现在自然不会承认这些裂缝。他决定绕过费多，直接上报市长。尼基丁通过自己母亲的老关系得到一个面见市长的机会，开始一场改变命运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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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截图2，本电影最长的一个镜头，尼基丁独自前往女市长生日晚宴的酒店，如同一次长征，意味深长）
他在女市长妮娜·加拉噶诺娃五十岁生日晚宴上找到了她，告诉了她面临的危机。妮娜被这个城市的人称呼为“妈妈”——所以你不能因为尼基丁见到的奢靡、混乱的晚宴就判断这个人没有良心。恰恰相反，妮娜也出身贫寒，她也为这个城市的繁荣做出了贡献，她当然担心800个人的安危，至少这种危机会威胁到她的政治前途。
她找来维修队队长费多，并派了消防队队长托亚，两个人跟着尼基丁前去查看危楼。同时，妮娜也安排警察、房管、市政、医院各部门的工作，一旦确认楼真的要塌，就要先疏散这几百人出来。虽然官僚部门腐败，至少认真对待这件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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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截图3，混乱的晚宴和拥泵者的呼喊。上图中间舞蹈的人就是女市长）
尼基丁带着两个人穿越混乱、危险的楼房。在这座楼里充斥着绝望的老人，充斥着吸毒、滥交的年轻人，这简直是索多玛之城。但官僚部门的反应还是让我们这些银幕外“善良”的观众非常欣慰。不管费多贪污多少钱，不管市政这帮官员多么腐败多么官僚，他们还是认定这座楼要塌，他们还是准备疏散那些“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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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截图4，导演借费多之口说出对楼中住户的评价。固然是出于官僚的偏见，但偏见也很准确）
但解决的障碍在于：800人疏散出来，让他们去哪里安顿？特别是女市长得知财政赤字是一千多万，疏散这群人却需要两千多万，这是个填不上的无底洞。妮娜首先想到，要不先制造一场火灾，以此借口把人疏散，然后施工队进入加固楼房后再让人住进去，最后再想根本解决办法。
这个方案马上遭到反对。牵涉这么多人的大事一旦被人知道，800个人怎么还会住进去。唯一的办法是马上给他们找到住处。于是妮娜叫停疏散计划，深夜去拜访地产商人（前一刻这个商人还是晚宴上的客人），希望先提供数百套住房。被黑帮和权贵控制的地产商人自然不答应，所以这位城市的“妈妈”走投无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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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截图5，女市长妮娜怒斥下属，个人以为与《帝国的陷落》中经典的“元首的怒吼”桥段有很多相似。元首是某种形式的傀儡，女市长妮娜也是，其实都很可怜）
妮娜只是众多利益下操纵的傀儡，当这些利益被冒犯，牺牲他们保全800人，这是不可能不现实的。女市长也必须考虑在各种利益的撕咬中怎么保全自己。于是，妮娜妥协了，一切关于这座危楼的资料被烧毁。然后，知情人要被灭口，不仅尼基丁，不仅责任人费多，甚至陪同他们查看危楼的消防队队长托亚。
如果你感到莫名惊诧，那一定是你图样图森破了。当一群野兽撕咬的时候，他们中间最弱的同伙自然是最先牺牲的对象。幸亏费多良心发现，祈求准备杀死他们的警察（对的，就是警察局长派的警察）放过无辜的尼基丁。尼基丁惊慌失措，在枪声中逃回家，不顾一切带上老婆孩子亡命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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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截图6，维修队队长费多的一句话救了尼基丁的命，后来尼基丁自己都说看错了费多，其实他是个好人）
然而，就在他要逃出城时，他再一次回到危楼边，他内心的正义再一次被激发，他决定挨家挨户叫醒正在沉睡的人。他回到危楼中，成功地叫醒每一家每一户，惊慌的人们纷纷逃到楼下。
BUT
楼没有马上塌掉！一切就像尼基丁哗众取宠的玩笑！
人们质疑、询问，最后群殴了尼基丁，然后把他一个人扔在楼下，纷纷返回危楼。故事就这样以无奈的幽默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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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截图7，众人围殴尼基丁。拯救世界的英雄如此下场，真是让人冷到极点）
难道迪马·尼基丁这个耿直Boy就该有这样的结局：差点被黑心的官员杀掉，差点被愚昧的众人给群殴死，最后闹得妻离子散家庭破裂？说好的能拯救全世界的英雄呢？说好的正义必将战胜邪恶呢？说好的好人一定有好报呢？说好的圆满团圆、美好大结局呢？
怎么解释这样一个充满如此诡异悖论的世界呢？是女市长代表的官员黑心吗，但她确实努力过，确实在良心被吃了之前试图解决这一切？更何况曾经黑心贪污的费多最后不也救了尼基丁一命，他们并不是本质上的坏人。那是愚昧的大众吗？他们如同粪坑中的蛆虫一样堕落，正是在他们中间才产生了同样堕落的官员，可以说从上到下，都坏透了。
这是一个让人绝望的世界，所以才有如此令人绝望的结局。这不由得想起《圣经》中诺亚方舟的故事。当世界堕落到无法拯救的时候，上帝决定“将所造的人和走兽并昆虫以及空中的飞鸟都从地上消灭”。只是，有一个好人诺亚值得留下。所以上帝让诺亚造了一艘方舟，以保存生命的种子，能在末日世界后重现生机。诺亚听从了上帝的安排，所以有了诺亚方舟的传奇。
等等，诺亚不是个好人吗？他为什么不祈求上帝不要这么残忍，不要这样轻易夺走芸芸众生的生命？即便上帝不听他的，为什么诺亚不一一传达这个消息，每一家每一户都可以造一艘方舟，不就可以挽救更多人的生命吗？但诺亚沉默无言，甚至不顾自己家人的嘲笑，他只管造方舟，只管拯救自己家人的性命，只管拯救上帝选择留下的那些物种。于是，诺亚成为后面所有人的祖先——当然《圣经》这么说，但你读懂背后的意思了吗？
背后的意思是，真正的好人是有好报的。
尼基丁是好人吗？也许是吧，但他最多算是一个盲目的“好人”而已。他甚至看不到操纵女市长的真正实权人物是萨亚宾（妮娜的情夫），看不到危楼中堕落的人群其实和市政官员本质并没有不同，看到每一种不可避免的事情背后都有着深远的背景和错综复杂的原因——也就是所谓的命运的必然。
于是他根本不顾及自己妻子的感受，不管自己的孩子未来如何，只为自己认定的“好”而不顾一切，这种正直、朴实只是孩子的一厢情愿。所以，他的妻子说“你就像个孩子，你知道你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他自以为是地放弃了对妻子孩子的责任，选择干预这个无解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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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截图9，尼基丁妻子对他的痛斥。然后尼基丁放弃自己对妻子和孩子的责任）
尼基丁莽夫般的干预也起到完全相反的效果。首先导致两个人的被杀——即便这两个人不是无辜的。其次，800个人的性命彻底葬送在危楼之中。而且，第三个结果是提前让黑心的市政官员消灭了证据，甚至在事发后不可能起诉他们。归根到底，尼基丁并没有做什么好事，他的“好”是一种没有智慧没有权变的好，他的“好”是一种自以为是、一厢情愿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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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截图11，尼基丁向市政当局报告消息，市政当局真正做的事情是找出所有关于危楼的档案，然后付之一炬，危楼真的塌了，也只会有死去的费多承担责任。）
真正的好是什么？真正的好是一种对世界和命运的洞察，是对罪恶和欲望的一种深度了解，然后才能以智慧的力量改造世界。是的，让800人命丧危楼，让人类绝灭于一场大洪水，这确实是一件异常残忍、超出人伦的事情。但当人类世界的事情不可收拾、矛盾不可扭转的时候，任何仁慈都是在助长罪恶，任何自以为是的干预都是在延长整个世界的痛苦——这个世界可不止有人类！
灾难、战争乃至末日浩劫，乃至万劫不复的地狱深渊，确实不能尽如人意，确实不是人类美好理想的归宿。但如果这些东西出现之后能够给以人警醒、给以人启迪、给以人觉醒，那这些东西没有什么不好，而人也不能代替上帝、造物主来断定这些事物就是不好的。我想，诺亚之所以不想尼基丁那样干预命运的走向，正是他洞察了宇宙的奥秘，正是因为他是一个睁开眼睛的明白人。
宇宙的奥秘无非是：如果你不能直面恶的深渊，你永远无法掌握善的利剑。唯有掌握善的利剑，才能称之为好人，才能有所好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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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的象征：文殊师利菩萨，手中挥舞的利剑正是代表智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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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一位朋友见到一位俄罗斯导演，这位导演拍摄了著名的电影《白色苔原》，也可以算是国际知名的导演了。然而，闲谈之际谈起拍摄器材，这位导演惊异中国人的摄影器材居然超越俄罗斯差不多20年，完全可以和好莱坞比肩了。我的这位朋友甚是为中国这个领先骄傲。
但中国电影的质量呢？恐怕差好莱坞不止20年，甚至可以说差俄罗斯电影20年时间吧？20年前，理工科学生成为国家领导人；20年来，技术先进压倒一切；结果呢，出卖了灵魂，换回的是一堆杀灭灵魂的技术。这就是中国现代化的悖论？
作者这样说，不是无的放矢。单独拎出《危楼愚夫》这部电影，就足以知道俄罗斯电影的魅力所在。
《危楼愚夫》遥遥呼应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名著《白痴》，但剧情完全放在了现代俄罗斯。在一个小城市中，迪马·尼基丁是一个正直、朴实的水管工。他的母亲原是一名护士，父亲是一名铲车工人，都已经退休。他有一个妻子、一个孩子，生活得非常窘迫，不得不和父母亲挤在一座房间里。所以，他自学建筑学知识，希望改变自己的命运。
直到一件意外的事情改变了他的轨迹——任何意外都要通过每个人的性格本身才能实现其影响，也就是所谓的“性格即命运”。尼基丁的性格正是正直，家族遗传式的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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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截图1，原谅作者截图技术差。尼基丁父子对话，家庭遗传的两代耿直boy）
在小城的城边，一座破旧的居民楼里，一个有着俄罗斯“光荣”传统的男人在打老婆，混乱中搞得水管破裂。尼基丁效力的维修队首席工程师已经醉酒三天——也是“光荣”的俄罗斯传统，尼基丁半夜被叫到现场。打老婆能打得水管破裂，战斗民族这么牛？NO，不是俄罗斯男人的拳头厉害，而是这座楼到处是裂缝，脆弱的水管自然一碰就要破裂。尼基丁查看了裂缝，他得出的结论是：这座楼马上就要垮掉了！
一座38年的危楼，住着800余人，垮掉意味着一场空前的浩劫！
尼基丁知道自己的上司、市政维修队队长费多托夫（简称费多）是个贪污成性的家伙，三年前就是用涂料抹掉裂缝的痕迹，现在自然不会承认这些裂缝。他决定绕过费多，直接上报市长。尼基丁通过自己母亲的老关系得到一个面见市长的机会，开始一场改变命运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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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截图2，本电影最长的一个镜头，尼基丁独自前往女市长生日晚宴的酒店，如同一次长征，意味深长）
他在女市长妮娜·加拉噶诺娃五十岁生日晚宴上找到了她，告诉了她面临的危机。妮娜被这个城市的人称呼为“妈妈”——所以你不能因为尼基丁见到的奢靡、混乱的晚宴就判断这个人没有良心。恰恰相反，妮娜也出身贫寒，她也为这个城市的繁荣做出了贡献，她当然担心800个人的安危，至少这种危机会威胁到她的政治前途。
她找来维修队队长费多，并派了消防队队长托亚，两个人跟着尼基丁前去查看危楼。同时，妮娜也安排警察、房管、市政、医院各部门的工作，一旦确认楼真的要塌，就要先疏散这几百人出来。虽然官僚部门腐败，至少认真对待这件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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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基丁带着两个人穿越混乱、危险的楼房。在这座楼里充斥着绝望的老人，充斥着吸毒、滥交的年轻人，这简直是索多玛之城。但官僚部门的反应还是让我们这些银幕外“善良”的观众非常欣慰。不管费多贪污多少钱，不管市政这帮官员多么腐败多么官僚，他们还是认定这座楼要塌，他们还是准备疏散那些“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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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截图4，导演借费多之口说出对楼中住户的评价。固然是出于官僚的偏见，但偏见也很准确）
但解决的障碍在于：800人疏散出来，让他们去哪里安顿？特别是女市长得知财政赤字是一千多万，疏散这群人却需要两千多万，这是个填不上的无底洞。妮娜首先想到，要不先制造一场火灾，以此借口把人疏散，然后施工队进入加固楼房后再让人住进去，最后再想根本解决办法。
这个方案马上遭到反对。牵涉这么多人的大事一旦被人知道，800个人怎么还会住进去。唯一的办法是马上给他们找到住处。于是妮娜叫停疏散计划，深夜去拜访地产商人（前一刻这个商人还是晚宴上的客人），希望先提供数百套住房。被黑帮和权贵控制的地产商人自然不答应，所以这位城市的“妈妈”走投无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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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娜只是众多利益下操纵的傀儡，当这些利益被冒犯，牺牲他们保全800人，这是不可能不现实的。女市长也必须考虑在各种利益的撕咬中怎么保全自己。于是，妮娜妥协了，一切关于这座危楼的资料被烧毁。然后，知情人要被灭口，不仅尼基丁，不仅责任人费多，甚至陪同他们查看危楼的消防队队长托亚。
如果你感到莫名惊诧，那一定是你图样图森破了。当一群野兽撕咬的时候，他们中间最弱的同伙自然是最先牺牲的对象。幸亏费多良心发现，祈求准备杀死他们的警察（对的，就是警察局长派的警察）放过无辜的尼基丁。尼基丁惊慌失措，在枪声中逃回家，不顾一切带上老婆孩子亡命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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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截图6，维修队队长费多的一句话救了尼基丁的命，后来尼基丁自己都说看错了费多，其实他是个好人）
然而，就在他要逃出城时，他再一次回到危楼边，他内心的正义再一次被激发，他决定挨家挨户叫醒正在沉睡的人。他回到危楼中，成功地叫醒每一家每一户，惊慌的人们纷纷逃到楼下。
BUT
楼没有马上塌掉！一切就像尼基丁哗众取宠的玩笑！
人们质疑、询问，最后群殴了尼基丁，然后把他一个人扔在楼下，纷纷返回危楼。故事就这样以无奈的幽默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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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截图7，众人围殴尼基丁。拯救世界的英雄如此下场，真是让人冷到极点）
难道迪马·尼基丁这个耿直Boy就该有这样的结局：差点被黑心的官员杀掉，差点被愚昧的众人给群殴死，最后闹得妻离子散家庭破裂？说好的能拯救全世界的英雄呢？说好的正义必将战胜邪恶呢？说好的好人一定有好报呢？说好的圆满团圆、美好大结局呢？
怎么解释这样一个充满如此诡异悖论的世界呢？是女市长代表的官员黑心吗，但她确实努力过，确实在良心被吃了之前试图解决这一切？更何况曾经黑心贪污的费多最后不也救了尼基丁一命，他们并不是本质上的坏人。那是愚昧的大众吗？他们如同粪坑中的蛆虫一样堕落，正是在他们中间才产生了同样堕落的官员，可以说从上到下，都坏透了。
这是一个让人绝望的世界，所以才有如此令人绝望的结局。这不由得想起《圣经》中诺亚方舟的故事。当世界堕落到无法拯救的时候，上帝决定“将所造的人和走兽并昆虫以及空中的飞鸟都从地上消灭”。只是，有一个好人诺亚值得留下。所以上帝让诺亚造了一艘方舟，以保存生命的种子，能在末日世界后重现生机。诺亚听从了上帝的安排，所以有了诺亚方舟的传奇。
等等，诺亚不是个好人吗？他为什么不祈求上帝不要这么残忍，不要这样轻易夺走芸芸众生的生命？即便上帝不听他的，为什么诺亚不一一传达这个消息，每一家每一户都可以造一艘方舟，不就可以挽救更多人的生命吗？但诺亚沉默无言，甚至不顾自己家人的嘲笑，他只管造方舟，只管拯救自己家人的性命，只管拯救上帝选择留下的那些物种。于是，诺亚成为后面所有人的祖先——当然《圣经》这么说，但你读懂背后的意思了吗？
背后的意思是，真正的好人是有好报的。
尼基丁是好人吗？也许是吧，但他最多算是一个盲目的“好人”而已。他甚至看不到操纵女市长的真正实权人物是萨亚宾（妮娜的情夫），看不到危楼中堕落的人群其实和市政官员本质并没有不同，看到每一种不可避免的事情背后都有着深远的背景和错综复杂的原因——也就是所谓的命运的必然。
于是他根本不顾及自己妻子的感受，不管自己的孩子未来如何，只为自己认定的“好”而不顾一切，这种正直、朴实只是孩子的一厢情愿。所以，他的妻子说“你就像个孩子，你知道你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他自以为是地放弃了对妻子孩子的责任，选择干预这个无解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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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截图9，尼基丁妻子对他的痛斥。然后尼基丁放弃自己对妻子和孩子的责任）
尼基丁莽夫般的干预也起到完全相反的效果。首先导致两个人的被杀——即便这两个人不是无辜的。其次，800个人的性命彻底葬送在危楼之中。而且，第三个结果是提前让黑心的市政官员消灭了证据，甚至在事发后不可能起诉他们。归根到底，尼基丁并没有做什么好事，他的“好”是一种没有智慧没有权变的好，他的“好”是一种自以为是、一厢情愿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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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截图11，尼基丁向市政当局报告消息，市政当局真正做的事情是找出所有关于危楼的档案，然后付之一炬，危楼真的塌了，也只会有死去的费多承担责任。）
真正的好是什么？真正的好是一种对世界和命运的洞察，是对罪恶和欲望的一种深度了解，然后才能以智慧的力量改造世界。是的，让800人命丧危楼，让人类绝灭于一场大洪水，这确实是一件异常残忍、超出人伦的事情。但当人类世界的事情不可收拾、矛盾不可扭转的时候，任何仁慈都是在助长罪恶，任何自以为是的干预都是在延长整个世界的痛苦——这个世界可不止有人类！
灾难、战争乃至末日浩劫，乃至万劫不复的地狱深渊，确实不能尽如人意，确实不是人类美好理想的归宿。但如果这些东西出现之后能够给以人警醒、给以人启迪、给以人觉醒，那这些东西没有什么不好，而人也不能代替上帝、造物主来断定这些事物就是不好的。我想，诺亚之所以不想尼基丁那样干预命运的走向，正是他洞察了宇宙的奥秘，正是因为他是一个睁开眼睛的明白人。
宇宙的奥秘无非是：如果你不能直面恶的深渊，你永远无法掌握善的利剑。唯有掌握善的利剑，才能称之为好人，才能有所好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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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的象征：文殊师利菩萨，手中挥舞的利剑正是代表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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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楼愚夫Дурак(2014)
又名：惊爆危楼(台) / 白痴 / Durak / The Fool
上映日期：2014-08-09(洛迦诺电影节) / 2014-12-11(俄罗斯)片长：120分钟
主演：阿尔焦姆·贝斯特罗夫 / 娜塔莉亚·苏尔科娃 / 尤里·楚里洛 / 鲍里斯·涅夫佐罗夫 / 基里尔·波卢欣 / 亚历山大·科尔舒诺夫 / 奥尔嘉·萨莫希纳 / 达里娅·莫罗兹 / 谢尔盖·阿尔齐巴舍夫 / 叶莲娜·维克托罗夫娜·帕诺娃 / 德米特里·库利奇科夫 / 伊利亚·伊萨耶夫 / 马克西姆·平斯克尔 / 柳博夫·鲁坚科 / 伊琳娜·尼兹纳 / 戈尔戴·科勃泽夫 / 彼得·巴兰切耶夫 /
导演：尤里·贝科夫 / 编剧：尤里·贝科夫 Yuri Byko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