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邊緣主角是兩個羅拉,泰迦羅語"祖母"的意思,一宗手機劫殺案把她們牽扯在一起。一個羅拉為被殺的孫兒籌殮葬費,另一個為殺人的孫子找保釋金,在街頭、殯儀館,以至法庭,兩個羅拉不懈的過程裏,揭開制度和官僚的荒誕陋習;破落的民居、缺席的男人,在在也是激烈的控訴。」

(電影節簡介寫得很好。不用自話自說。乾脆借用。)

導演笑說,大概到哪都會給觀眾問:「為甚麼你的鏡頭會這麼搖?」的確,Mendoza的電影都要貼上慎防眩暈的告示。導演一直堅持使用這樣的鏡頭,是因為想營造一種紀錄片般的真實感。他用的攝影機尺寸不大,放在肩上,一路與演員同行。我們的眼睛其實不正正無時無刻也是Hand-held鏡嗎?所以這就有種和演員同行同看的效果。

時常感慨,許多電影的最後一鏡,都是人或車子漸漸遠去的背影。每當我們看到那人那車那狗馳騁離去而鏡頭定住不動,你便會知道:完了。 電影來到最後無非是放下。我們一直跟隨戲中人上山下海,管你是兩小時還是七小時,都有放下的一刻。我們總要讓戲中人繼續自己的人生,也要讓我們自電影別過臉去,回到現實裡去做一個更好的人。

但這電影再次提醒了我,即使電影來到最後無非是放下,但執迷的過程永遠動人。再涼薄的情節,再苦澀的生命,再顛簸的鏡頭,我們都要一直的與他們同行。一路的堅隨不捨。時辰未到,我甘願陪妳到最後。

另外,這樣的鏡頭也靈活而有立體感。我喜歡這電影的原因,是因為它不但道出了兩老的故事,也同樣的拍出了她倆周遭的人和城市。例如孫兒在監倉,鏡頭不只對準了演員,也拍出了監內的生活點滴,大夥打趣嬉笑,還遊離的拍下犯人們的紋身。我們看到每一張和她們一樣又老又皺的紙紗,也看到孩子們於木屋遊樂的足跡。

這種兩個羅拉的設定,很容易落入「世上的另一個我」的俗套。但導演沒有掉進這陷阱。許多人期待看到仇恨衝突含淚寬恕大場面,但統統都沒有發生。兩位羅拉刻苦的嘗試解決目前的問題,她們流的汗水比淚水還要多。電影於雨季拍攝,整部電影傾盆而下的雨彷彿在說,世上的悲哀夠多,淚水太多,我們的那些眼淚實在可省著以繼續苦行。

兩位羅拉真正有所交集的一刻,沒有配上甚麼音樂,也沒有甚麼對稱的定鏡,在人潮湧湧的商場餐廳,她們只是芸芸眾生之一。都不算得罕有。她們有沒有交織出甚麼發人深省的對話呢?都沒有。她們沒有大談誰殺誰誰原諒誰那些問題,她們談風濕,談死鬼老公,談飲食。這比《情書》裡兩顆樹和《兩生花》裡兩朵花的含情對望更要來得雲淡風輕。

我記得《六尺之下》裡的一席話:「死了父母的孩子叫孤兒,死了配偶的男女叫鰥寡,那死了孩子的父母呢?他們有名字嗎?沒有。大概是那悲傷太可怕了,無以名之。」處理這麼沉重的傷悲,導演能表達得那麼堅強溫柔,能把兩老的故事拍得那麼的踏實和有尊嚴,完全沒有呼天搶地,也沒有嘗試曉以大義。即使片中甚至沒有一個愛字。但最後導演說,這電影與無條件的愛有關。

而且歌頌生命。

祖母Lola(2009)

又名:嫲嫲对婆婆(港) / 阿嬤打官司(台) / Grandmother

上映日期:2009-09-11片长:110分钟

主演:Anita Linda/Benjie Filomeno/Rustica Carpio

导演:布里兰特·曼多萨 Brillante Mendoza编剧:Linda Casimi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