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先看的《喜宴》,《推手》这部整体感觉,还是文化上的差异所造成的戏剧冲突。从开篇的各自为战,你来我往,互不侵犯,没有一句话,可是镜头的切换和演员动作自然流畅,即可见这种冲突之下的压抑。朱老和玛莎彼此都并不宽容,按中国人的逻辑,尊老爱幼是为传统,玛莎应该尊让一些,而且朱老也没有恶意,中国人也感觉挺可亲的这么一个人,怎么就让玛莎如此不安呢?美国人讲究个性独立,认为语言的障碍,喜好的不容,连吃饭都不一样,或者来来回回打太极看个京剧吵到了我,这侵犯了我的个人权利。其实这也无可厚非,求同存异嘛。朱老是个有志气的,也是有脊梁骨的人,也是一个可敬的人。老年的豁达和顺命在他身上体现的很细致。他本想“晚年惟好静,万事不关心”,可是家庭矛盾越演越烈,朱老为儿孙幸福记,同时也是自个脾气倔,傲气不服,只好独自出走。看他一人在中国城洗碗,一个人生活,被那唯利是图的老板轰赶那一段,真个凄凉十分。朱老和儿子在狱中相遇,此情此景,令我感叹和惋惜。朱老只争一口气,更是为了儿孙的幸福。做儿子的也希望尽孝,也希望家和。儿子跪下来痛哭流涕,说:“咱背井离乡刻苦读书努力工作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建立一个家,我希望又一天,把您接来美国,让您过上好日子。”朱老在狱中抚慰这痛哭流涕的独子,眼泪泛滥。最后朱老也看透了,麻将馆与陈太碰面:“儿女都大了,我们老年人不自求多福,又能怎么办呢?”其实更多的中国人就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合家团圆,幸福安康。毕竟兼济天下的只是少数,人这一辈子短短几个秋,你图个什么呢。年轻的时候用身体换钱,年老了用钱换身体,感叹命运不济,可悲可叹。
中国老年人有时候会很敏感,疑心病重,陈太爬山跟不上的时候哭了,怪子女们嫌弃他们老了。子女确实想撮合他们二老,可这也没什么恶意,而且事实上他们确实有点好感。最后的阳光照耀,陈太一个人站在大街上发呆,屡屡叹息。老年人有时候会更加感叹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李导最后还是给了我们些许希望,朱老和陈太一起成了邻居,这里大概是一种期望,也是老有所福,但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无奈呢?
片尾朱晓生和他老婆对练推手时候,进一步点题。“太极拳是逃避社会现实的一种方式,他擅长推手,是在演练如何闪避人们”“联系自己的平衡,同时让对方失去平衡。”我对武术有多厉害这事不熟悉,(事实上,我很怀疑片中朱老内家功那威力)据说习武者武术高到一种境界,或者说那些武术大师,大多有自己的武术哲学,或者叫做“武德”。李小龙就有自己的武术哲学。片尾借朱晓生的口,解释了朱老的待人哲学,就是“闪”,试图以退为进,以一种失衡去建立一种平衡。这和太极的元转、互动、四两可拨千斤道理一样。但是如果欺人太甚,忍无可忍只好无须再忍。纵容大恶便是去善,所以朱老不是一味地妥协退让,逼不得已只好让餐馆那帮乳臭未干的小子见识见识什么叫大师。所以李导大概想说,文化差异是普遍存在的,试图去建立一种平衡,这难免需要牺牲,需要太极那样的一种融合。
不得不说,郎雄演的真是好啊!以前看《喜宴》的时候还没特别关注,《推手》时他是主角。看他那横眉冷对千夫指那嫉恶如仇的眼神,静养时候那醇厚的儒家气质,老年人的那种安详和厚重,真是入木三分啊。现在中国很难找得到这样的演技派大师了,可敬可叹可惜!片中可见李导的对共情节,看朱老的文革记忆片段就知道了,妻子被活活折磨死,朱老只能保护他儿子。据说这部片子差点因为意识形态而难产。因为意识形态之对立而让艺术挣扎,可悲亦可叹。
李安的处女作居然已经如此成熟,细节的处理相当的细腻,叙事的情感自然而流畅,戏剧冲突平常自然,由此片可见他日后大师的导演功力,真不是盖得。
最后附上王维的《酬张少府》,就是朱老送给陈太的那副字,当时朱老读出来的时候我就喜爱上了那种意境,静雅、含蓄而富有韵味,洒脱、超然却又有种隐逸的淡然,发人深省。
 酬张少府 (王维)
晚年惟好静,万事不关心。
自顾无长策,空知返旧林。
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
君问穷通理,渔歌入浦深。

推手(1991)

又名:Pushing Hands

上映日期:1991-12-07(金马影展)片长:105分钟

主演:郎雄 / 王莱 / 王伯昭 / 戴布·斯内德 / 李涵 / 

导演:李安 / 编剧:李安 Ang Lee/詹姆斯·夏慕斯 James Scham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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