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是华北平原唯一一位三刷《小伟》的观众。每一次观影的过程中,都会感到比较平静和愉悦的感觉。但是前两次看到“伟明”那个段落发困,然后就要睡着了。为了写这篇影评,又看了一遍的,终于将“伟明”这个段落仔细看完了,才有了今天的这篇文章。

慕伶

慕伶是这个家庭的妈妈,她像一位女族长一样,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个家庭表面的健康。剧情一开始,慕伶就在老师面前假装一鸣在她的掌握之下。但实际上一鸣已经是个反叛的少年,对慕伶总是摆着一副臭脸。慕伶实际上已经对家庭失控了。

在伟明确诊肝癌后,慕伶的选择向他隐瞒。在慕伶得知伟明患癌之后,慕伶在洗手间和一鸣对话的场景,慕伶是面对着镜子的,可能是导演想要把扭曲现实这个意向放在剧情里。

随后慕伶帮伟明上厕所时,他们也是对着镜子的。但此时镜头很快对准了现实中而非镜中的慕伶,慕伶突然想哭,但却假装打呵欠忍住了悲痛之情,这个地方真的比较令人心痛的。

慕伶听到两位同事说一个八卦,她们认识的一个已婚女人跑到塞浦路斯的追求幸福,这时的慕伶实际上也是想要从生活重担中“逃跑”,但她却无处可逃。慕伶随后看到那个走失的老奶奶,好像是看到未来的她自己。壮年丧夫,孩子早晚要独立,她看到了自己的晚境很是凄凉。她想要拉拢儿子,给他做了面条,期待对他今日的好会变成未来的反哺,但儿子却根本不领情的。慕伶如此的寂寞,孤独。

慕伶这么擅长掩饰,本来在电梯轿厢里她已经听到一鸣的姑姑和姑父的对话,姑姑嫌买了果篮贵了,令慕伶感到尴尬。所以她没有直接走出轿厢,则是等电梯升到了高层后,从楼梯走了下来。遇到拾起伟明药单的老同学,她也在掩饰伟鸣的病情的严重性。

但是就是她,也有承受不住的时候,她最后还是把真实的信息告诉了一鸣的姑姑。反而引起了一鸣的诧异。但慕伶的理由是,姑姑说的要帮她承担。

随后发生了一个不知道是BUG,还是时间上的快进。慕伶和电梯间旁边和一鸣说完话,但等慕伶回到病房的时候,一鸣已经在病房里替伟明换袜子。一鸣抢先地回到了病房。随后伟明拿到了癌症的单子,慕伶慌忙地要让护士重新打一份。这时时空发生了另外一次的BUG,护士非常快速地来到了护士站,而慕伶匆忙地从走廊走了过去,时间像是再次快进了。慕伶拿着伪造的单子回去给伟鸣看。吐槽护士粗心大意,但又同时向护士鞠躬合十。这是故事里最令人心痛的一幕。

回到家中当天晚上,伟鸣吐血了。慕伶还是选择隐瞒,悄悄地打120报警。伟鸣去问一鸣,一鸣承认他吐血了,但只有一点。

一鸣

一鸣的这个段落,是拍摄的非常美好的校园生活,可以说是国产影片中拍的最好的青春片桥段。

他是一个有些反叛的少年,他渴望去美国留学,渴望独立的生活。但是父亲伟明的病情令他割舍不下,让他也存在纠结之中。

一鸣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背景中正好有那名老奶奶慢慢走远。老奶奶依然代表着未来的慕伶。一鸣的远走海外,代表着慕伶必然走向孤老。

一鸣对女孩丽娜显然有特别的感情,但他却又丽娜表现的很MEAN。一鸣和损友陈晋南和小赖的关系也不错的。陈晋南虽然和小赖打过架,但也因此成为了朋友了。那一场在山上的长镜头对话,表现出了三个少年的无忧无虑。

一鸣这一段还有一个主题,那就是“阿基里斯和龟”。在一鸣的演绎下,只要他跑的够快,好像烦恼就不会追上他那样。一鸣抽烟,想要通过跑步散掉烟味。他烦恼在出国和留在父亲身边陪伴中的纠结,他通过跑步试图做出时间的穿越,将时间快进或者倒退都可以。

他设想过在山上,陈晋南扔出鞋子那一幕的倒退。阿基里斯能够追上乌龟,他相信只要不停地去跑,就可以去追求到那个真实,如果怕黑的人不停地坐飞机追逐太阳,那他就可以永远不会面对黑夜的。

实际上,一鸣和陈晋南在被主任罚广播体操时,主任突然说起“阿基里斯与龟”的话题时,感觉有些跳戏的。一鸣就突然开始跑步,有一些突兀。

一鸣奔跑中遇到丽娜,问她是不是她,带来的回应是一鸣是否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鸣的回答说,反正大家都在不会诚实地面对自己,所以说什么话重要吗?

一鸣不喜欢妈妈的虚伪,他舍不得老爸存活的最后时光,他很纠结,想要独立却又不能完全和家庭割裂。在阿基里斯和乌龟的悖论中,阿基里斯永远也追不上乌龟,不管一鸣如何去奔跑,也无法追上他的目标。和父亲相处的时光越来越少,即使他追逐着太阳跑下去,也不会令时间变慢。当他向父亲念出录取通知书的那段英文时,磕磕巴巴的英文证明他不适合去留学,即使去了恐怕也会碰壁。父亲很快就离场,也证明了一旦他选择离开,父亲伟明就很快会离世。

一鸣还是一个孩子,想要逃避掉这个残酷的现实。他不愿意肩上担负起家庭的责任,当他关上房门,妈妈哭诉隔壁老奶奶走丢且她的家人都不会去找她,莫非一鸣也希望妈妈是这样的。一鸣拿起东西砸向门让母亲安静,而这时回到自己房间的父亲伟明关上了门,把自己关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伟明

伟明这一段是全片最可惜的一段。在此时,我希望看到伟明这个人的另外一面,他的社会属性,他如何最终面对生死,他还有什么未尽事宜吗?这一段以一段超现实主义的寻根之旅,表现了伟明的过去,以及一鸣继承了这一段家族的记忆。

伟明先是去公司门口转了一下,却选择买菜回家,给自己烧了菜,洗完衣服后,比较艰难地把衣服挂在晾衣杆上,就去睡觉,却把菜烧糊了。

伟明开始了自暴自弃,把药扔在了地上。此时慕伶也不再掩饰,说他的性命不过半年,慕伶回房间去哭。一鸣把药一粒粒捡起来,伟明在深夜默默地吃药。

可能是在生命的最后,他想起自己不但是人父,也为人子,他决定去老家的那座岛上去看父母的坟墓。

在岛上旅馆居住的台风之夜,伟明和一鸣有一次少见的父子交心。一鸣还是想要去留学,伟明支持他去,安慰一鸣等他毕业了,伟明也应该还活着。这里既是一种对儿子的安慰,也是一种对自我的欺骗。从伟明那天出院时,他就对那份癌症的诊断单表示怀疑,且不说是安慰剂疗法,也是一种自我的安慰。

两人回到房间时,慕伶已经不在了。父子俩一起去找慕伶,就像是刚开始老奶奶出走的时候那样。两人最后在天台上找到了慕伶。

随后就是一次超现实的回家探亲,伟明在一个漂着的小雪的天气里,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当他走到家门口前,却像是穿越到另一个季节,显然是一次超现实之旅。伟明走进老屋,老母亲给他盛了一碗粥。伟明说要带着母亲去广州生活,但母亲却说她走不动了。这里的天光的运用,伟明和哥哥独处的时候,天光变暗,两人无话。当老母亲端来一碗米粥进来时,天光突然变得非常明亮。(这处打光的地方,是导演的偶得。)

伟明和关系不好的哥哥一起去上山看父母的坟墓,看到的只有一个简单的坟墓和一片渔网。

于此同时,一鸣在另一处破房子里找到了伟明过去的记忆,伟明当初去广州。伟明的母亲做了一件褐色的衬衣给他穿上。

当一鸣和伟明隔着破屋的玻璃对视的时候,像是同一个的今昔对望。这是慕伶的出现,打破了这个超现实的意味,将三人带回了现实的。

回程的列车上,伟明和一鸣要挤一张卧铺。这还是父亲对儿子的最后的温柔的表现。随着一辆列车通过过铁轨,时间进行了推移。一鸣还在依靠奔跑散发掉烟味,慕伶也和高中的老同学见面,开始了新的生活。父亲伟明此时已经离世了。

在这里,伟明的奔跑像是再次导致了时间的错位,让结果更早的到来。

慕伶和一鸣在楼上抽烟的时候,一鸣做出决定,他不要出国了。此时的一鸣穿着校服,无疑还是高三。但之前他爸爸还有半年的生命,从画面上看起来也不像是一整年过去。

回到房间后,两人收拾着爸爸的旧衣服,一鸣继承了爸爸的褐色的衣服。一鸣和妈妈一起度过了人生最艰难的时期,从对话中恢复了平日的温情生活。

整部电影除了“伟明”这一块有些不知所谓后,以冷静和纪实的手法来记录了这一家人的悲喜,也记录了这个南粤家庭的乐观和温暖。对于患癌没有进行过度的煽情,对时间的感悟和时间的流淌做了诗意的表现。作为导演处女作,已经足够优秀。



小伟(2019)

又名:慕伶,一鸣,伟明 / All About ING

上映日期:2021-01-22(中国大陆) / 2019-07-23(FIRST青年影展)片长:108分钟

主演:彭杏英 / 薛立贤 / 高翰文 / 郭尔君 / 钟雨伦 / 顾定轩 / 

导演:黄梓 / 编剧:黄梓 Zi Hu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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