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鱼叔是在santaku之前,日本综艺常见的右上角小框框里,经常能看到他大笑的脸,主持时常有夸张的俯身倒地,以及一流的造梗技能,凡是看过他的节目,肯定忘不了这个话多的关西人。
Santaku,从一开始,鱼叔就不再是以往综艺节目里为嘉宾铺陈话语的身份,是进入了属于自己水域的秋刀鱼,在镜头前也有了自己真实生活里的神色,不得不说,从03年到18年,16期节目一路走过来,木村愈发的耀眼和美好,而鱼叔却也是有着同样打动人的力量在,这也正是santaku的完美之处。
第一重纬度:白胡子 一生悬命为喜剧事业。
鱼叔对喜剧效果的苛刻程度已经完全渗透到生活方方面面,想方设法在细节处下足功夫,和木村见面雨中撑一把破旧的花伞,过收费站三次试图逗笑收钱老伯,“真的!”梗每次都要玩成功才算过关,就像木村不服输地一次次反复挑战跳马的高度,鱼叔对喜剧的匠人精神也正是出于同一种执念。白胡子的背后从未有过逃跑的伤痕,被后辈称为喜剧界白胡子的他,面对搞笑事业又何曾有过退缩。
在santaku中得以窥见日本艺能界的浮光掠影,从京都花月,梅田花月,到难波花月的NGK舞台,从“搞笑形式随旧却能遮挡风雨”的基础开始,从大喜利无理问答式的思维训练到生活的细枝末节,喜剧从来都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同样也能看到搞笑怪兽的威严所在,用汤勺笑着呵斥频繁以政治家身份出现在公众视野的后辈,木村作为助手时喜剧圈后辈纷纷进来跪礼,目视鱼叔而不移;和北野武有过的两次约定;以及吉米“在做在做”的训练有素,细节甚至苛求到左右手的分别。鱼叔40年来的喜剧界地位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从东京面包店讨喜的销售员到如今的连续十二年第一位置,明石家秋刀鱼早已成了一个现象。
在311海啸地震后举国哀悼气氛里,“有巡逻的警察给我信箱里投信,说现在能让日本明朗起来的只有秋刀鱼了”,鱼叔在说这句话时,看不出悲喜。地震来临是他的眼里是满地洒落的书籍手办,一片狼藉,而一片狼藉的日本眼里,却只有他。
第二重纬度:desperado 父亲和丈夫
santaku里面,鱼叔最常挂在嘴边的名字就是前妻大竹忍和女儿imaru。提前妻也许是单纯的调侃,提到女儿时,虽然鱼叔往往都是带着笑的,但眼里还是有着些许失落。在女儿面前他只是一个普通且小心翼翼的失败父亲,被花边周刊不断爆出桃色新闻,在电视上和女演员打情骂俏,就像木村所说“能逗笑这么多世人的话,就再多花点心思让自己的家人笑吧。”鱼叔是真的做不到让家人笑吗,我想并不是,而是他能做的只是让家人笑而已,但是笑并不是所有。就像外遇被发现后开的玩笑,“只有当事人不会觉得好笑吧”。但是当事人才应该是最重要的人,生活里没有需要取悦的观众,且惜眼前人的道理,鱼叔也许并不是不懂,可能只是迟了吧。
“You’d better let somebody love u,before it’s too late ”
面对自己的家庭和被打上失败标签的婚姻,鱼叔是名副其实的desperado.
第三重纬度: ojiki 木村
Santaku,是sanma+takura,十七年的跨度,一亿分之三点四的默契,一个在大地震后第一个打电话过去问自己能够做什么,一个在跳伞的契约书上不假思索将对方填做紧急联系人。任何有关他们友谊情分的撰述都是多余,看着他们在一起玩遍了天上地下,谁不希望这样的日子能永远长久下去,所以当鱼叔略带羞涩地问木村,以后能不能陪70岁的他继续玩让他占便宜时,是真的有哀意在里面的,这样近似撒娇的鱼叔不太多见。
两个都是在镜头前封闭了私生活谨慎的人,真实情感诉求变得稀缺可贵,有人说是知己,但其实活及半百,知或不知早已没那么重要,世间的情感模式大都千篇一律,知而不言是成年人的基本原则。很多时候他们的相处模式更像是少年结伴同游,你有你的孤独,我有我的痛楚,各自心怀明镜,用陪伴和玩乐来替代拥抱,是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的情谊,是惺惺相惜而无需多言的珍重。
木村曾经连续三期试图给鱼叔找到另一半,最终作罢,他是真的希望有人给鱼叔带来陪伴。鱼叔带着组合解散后的木村回到起点,从清洲桥到新大桥,头顶上是30岁的良介和桃子四目相对,年轻时的大竹桑带着少女的娇俏,远处的高墙下,24岁的濑名和山口呐喊拥吻,夕阳在河面碎成跳动的金光。两人乘船而过,和彼此年轻时的自己打了个照面,20多年的光阴荏苒,最后唱着主题曲的他们仍有着少年模样。
第四重纬度:飞天章鱼 人生
和所有优秀的喜剧人一样,鱼叔的光和热都消耗在观众笑声里,剩下的失意留给自己一个人消化,即使在和木村的嬉笑调侃中有了生机,但只言片语里仍能看出独处时鱼叔的落寞。多次和木村驾车擦肩而过,看起来一直在笑,实则是一个人在唱歌;在家看电视上鲸鱼吞噬虾米时会为虾米而难过;经纪人不在时会用口型问车外女孩的电话,信号灯一变,女孩离去时旋即陷入了短暂的失恋;两脚朝天摔入浴缸后陷入空白的等待,希望此时有家人在能看到这一幕并笑出声。
鱼叔的落寞太过清晰,以至于一丁点的快乐都能被无限放大,他在节目里所呈现的种种快乐都带着稚气的可爱,却又无比美好,在高速公路冲出隧道的一刻和唱片一起放声唱“If I…”,为面包上所烤出来的“MUFC”四个字母欢欣鼓舞,在古着店里兴奋地挑选喜欢的球服,拉着摄影炫耀自己古董车上的土狼贴纸。
不难看出,少年意气的那个鱼叔其实一直都在,但是人生很多时候是像鼯鼠观察一样无法回头的,他想回到二十几岁,是有太多的遗憾和错过,痛苦是常态,这个从不在电视上流泪的男人比谁都清楚,所以不正经和近似夸张的表演形式是他逃避现实的唯一港湾,不像木村的战士之心,他选择用一种轻佻的姿态来抗衡人生的重,因为这是他唯一擅长的事情,苦涩的并不是泪水,而是番茄汁。喜剧和他相互成全,彼此成为对方的病症。而那些看似美好遥远的东西,就像山林火灾后才能开出来的花,早在现实微波炉“叮”的一声后土崩瓦解,鱼叔笑着对工作人员说的“嘘も必要なの人生!”(我的人生需要谎言!)也是一语成谶为自己的人生做了注释。这个想着“拼命”在本子上写着“必死”的家伙,内心深处是彻头彻尾的虚无主义啊。
鱼叔的19岁,是人生的转折点,因为当时女朋友的父母不愿意将女儿交给前途未卜的搞笑艺人,鱼叔带着女朋友去了东京,无法孤身进入戒律森严的师徒制艺能界,靠着面包店销售和咖啡厅侍者的薪水勉强度日,最后女友离去,他重回师门,从此才有了日后的明石家秋刀鱼。
为什么他那么执着于飞天章鱼,这种有了特殊的才能反而背负更大的苦难的生物,如果不会飞,只需要做一个提防着金枪鱼的普通章鱼就好了,假如没有搞笑的天赋,他也只需要做一个普通的大阪小镇上的青年,和女友结婚生子碌碌一生。都说人生如梦幻泡影,可是选择的痛苦往往真切入骨。夜晚的海洋把掌心摊平,船只和鱼竿一起随波浪起伏,明晃晃的探照灯是和梦里跳贴面舞的罗马尼亚小姐乳房一样的白色,最后终于等到飞天章鱼跃出海面的一刻,念念不忘书上的素描成了实景,话多的关西人止不住兴奋地喋喋不休,眼里也有了光亮。


Santakuさんタク(2003)

主演:明石家さんま/木村拓哉 Takuya Kimura

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