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10-11

曳雨 • 一次别离:巴别塔下的世人

我们无时无刻不在评断他人，并身处被他人评断的世界。即使默不作声，观点也会像血液一样被合成，并流回你的心脏。存在和理解世界方式的不同，把每个人都带往各不相同的同一个世界。以至于我们谈及巴别塔的传说时，只能感受到一种空洞的美好。
他人即地狱。
《一次别离》说了一个并不复杂的故事，却给复杂的人性开出了一扇窗。故事里的每个人都做自己应该做和必须的事，然后就被各自推到了人性的墙角，接受自己的拷打。在每个人情非得已的苦衷里，价值观和世界观像最锋利的武器，伤害彼此，反噬自己。法律、道德、信仰，所有一切，似乎你越是追随，越是深受其苦。
饮鸩止渴。
故事里几乎所有人都撒谎了。每一个谎言，都是一次试图靠近，试图通过修饰、掩盖来实现美好愿望；每一个谎言，都是一次别离，一次和追随的法律、道德、信仰的别离。纳德向法官和女儿特梅撒谎了，因为他要照顾身患老年痴呆的父亲；梅特向法官撒谎了，因为她不能让父亲身陷囹圄；保姆瑞茨向纳德和丈夫撒谎了，因为她想保住这份能够减轻家庭负担的工作；瑞茨的丈夫哈德特向纳德和西敏撒谎了，因为他想得到那笔赔偿款免于债主的逼债。所有的人都是善良的，所有的心愿都是美好的，可这些心愿和世界糅合在一起，就让谎言成为所有人物视野里唯一的选择。美好，是否必须用谎言的形式实现？我们不必妄下定论，但所有故事里的人物都“作茧自缚”，面对灵魂的自我拷问。
如影随形。
最终，穆斯林瑞茨的宗教信仰解开了所有谎言的绳扣，还原了故事的所有真相。可真相在强大的固有认知面前，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人和人的矛盾不可避免。沟通存在的意义就在于有永远无法一致的冲突。即便成功，也不过是彼此妥协的博弈结果，或者你死我活的认知征服。谁都逃不出这身枷锁。谁都没有上帝的全能视野，谁也没有上帝的神通广大，所以我们终究会长出不一样的心，来各自适应和理解身处的世界。追求唯一的标准，正如追寻从不存在的巴别塔。上帝不是唯一的真理，佛祖不可度化众生。放下一种偏执，我们或许可以从矛盾里找到文明的源头。苍鹰食鸽，狮子搏兔，自然界用最惊心动魄的求生画面，为我们展示了造化最深沉的和谐。我们得以思考的原因，不正式因为这样的不可调和么？
凡迷者，迷于悟；悟者，悟于迷。
故事的结尾，女儿含着泪，向法官宣布选择父亲或者母亲。经历过苦苦挽留和逃避的她，也许已经明白，这样的离别正如春花秋落，无力挽回。正如这世界的本来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