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童导演的《麦收》、《算命》、《老唐头》被统称为“游民三部曲”,是关注于社会底层人的三部纪录片。但其后面拍摄的《三把铁锹》、《挖眼睛》和《赤脚》医生也是同样题材的纪录片,却不知为何没有归到游民系列中去。

《麦收》作为“游民三部曲”的第一部,也是徐童导演的开山作,但亦是三部曲中争议最大的那一部。徐童导演的长处在于他能以最为生活态的镜头去记录,用最为平等的视角去观察,用最为低的视角去仰望,却唯独忘了人的七情六欲,在他镜头中的那些人是素材是演员是角色唯独不是在这尘世中需被世俗眼光审视的活生生的人。

完全不是关于苦难,关于底层社会,关于阴暗面,关于同情边缘人群,关于拯救……统统不是。

这是徐童导演对自己电影的评价,他对镜头里记录的那些人有着很强的同理心,不然那些人绝对不会在他的摄影机前毫无保留,却也真的未必对他们抱有着同情心,或许在他看来同情是对他们最大的不尊重,所以不用征得他们的同意在镜头前用着他们的真实姓名和样貌,展现着他们的苦难与乐观以及种种的蝇营狗苟。三部曲中的其它人,《算命》和《老唐头》里的唐小雁成了他的制片,有传闻他们两个现在是男女朋友甚至已经结婚了;《算命》里的历百程和石珍珠时常在他微博中提及;唯独《麦收》,虽然他多次在微博中怒怼抗议者,但牛洪苗这个别人口中的“妓女”他口中的“性工作者”却真正的消失在了他的生命轨迹中。

从《麦收》开始徐童导演对于“性工作者”这个特殊的群体似乎产生了特殊的情结,以至于在后面的几部纪录片中总会出现这个群体的影子,《算命》里历百程几次为这个群体的人算命,也在镜头下以这个群体客户的身份出现,唐小雁则是这个群体的老板,《老唐头》中唐小雁的父亲唐希信和为老人提供性服务的资深性工作者玩了一出拜堂的游戏。反观之下,以性工作者为主角的《麦收》却是这其中最收敛的一部。

有人说《麦收》其实是满足了一部分人的窥私欲,但徐童导演以一个客人的身份去接近她们却在镜头下看不出半分的欲望。此前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徐童导演,但现在觉得或许“阉割”这个词很适合给他。正如前面所说徐童导演对他镜头下的每个人有着同理心却未必有着同情心,或许私下里他有着与这些人打成一片的真性情,但是抗上摄像机他便是一个被“阉割”掉情感的拍摄机器。同样的“阉割”这个词在他的电影里也是无处不在的:《麦收》里牛洪苗和她的姐们们休息时去会所找少爷,却也不是“同行”间的互帮互助,只是为了慰藉那份被“阉割”的情感需求;《算命》里的历百程,五弊三缺游走于黑色地点,他是被社会“阉割”的那一部分人,但他活出了“被阉割者”的自尊,带着徐童和老婆去找性工作者,当着徐童的面自豪的告诉他自己其实在那方面挺正常的;《老唐头》中的唐希信,一个主动退党的体制“阉割者”,几度与儿女们闹翻,在因夜晚的某些不可描述与大女儿大女婿闹翻时,他辩称自己已经没有那方面的功能,再一次主动将自己“阉割”,以至于最后除了唐小雁外所有的儿女都离开了他,整部纪录片其实就是在记录老唐家被“阉割”的过程。

徐童导演其实并不悲天悯人,他没有那么矫情;也并非为了底层发声,他还没有那么自恋;所谓的社会阴暗面其实也不过是用深渊去凝视着深渊。现在我唯一的好奇是在《老唐头》最后那个因为举报唐小雁的黑矿被她找人废了的小伙子能不能够也有机会出现在他的下一部纪录片中,当然监制还是那个找人废了他的唐小雁。



麦收(2008)

又名:Wheat Harvest

上映日期:2008片长:99分钟

主演:未知

导演:徐童 / 编剧:徐童 Tong X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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