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吞噬灵魂”是阿拉伯的一句谚语,也是一部电影的名字。
60岁的女清洁工艾米因为避雨在酒吧认识了小自己20岁的摩洛哥人阿里,阿里在邀请艾米跳了一支舞后送艾米回了家。两个孤独的人相见恨晚,在艾米家中相互倾诉着各自的孤独。艾米留宿一个摩洛哥工人的消息很快传了开来,一时间周围人议论纷纷。随着艾米和阿里两人感情的进一步发展,最后他们还是结了婚。两人的婚后生活受尽了周围人的排挤和诋毁,这使得他们决定外出旅行散散心。旅行回来后两人的境遇有所“好转”,可是没有了外界的压力,艾米和阿里的感情却又因为两人之间的矛盾而泛起了新的波澜……
《恐惧吞噬灵魂》是一部由德国电影大师法斯宾德于1974年拍摄的电影,获得了当年第27届戛纳电影节费比西奖。1974年的德国还处于东西德分裂之中,故事发生的地点在慕尼黑,为了大力发展经济,当时的西德政府雇佣了大量的海外劳工。虽然这些外籍劳工工作勤奋,但在有浓厚民族优越感的德国人眼里,他们依然只是一些劣等人。那个时候,如果哪个德国人和这些海外劳工交往密切,就一定会遭受到周围人的排挤和冷落。在这样一个大背景下,女主人公艾米却和一个比自己小20岁的摩洛哥劳工结了婚,一段曲折的“异国忘年恋”便由此展开。
在情节点的处理上,《恐惧吞噬灵魂》是按照好莱坞电影工业的标准来进行创作的,整部影片的故事脉络显得非常的清晰。影片的前20分钟,主要叙述艾米和阿里的相遇过程;20分钟至1小时03分钟,则重点叙述艾米和阿里结合之后受到的种种排挤和诋毁;最后30分钟则是叙述艾米和阿里旅行回来之后周围人对他们俩态度的巨大“转变”以及因为周围环境的变化,他们俩自身所出现的新的困惑与迷茫。
整部影片的拍摄场景很小,故事基本发生在几个固定的室内(有点像《编剧部的故事》),导演法斯宾德之所以这样做,显然是不想让观众受到大场景大视野的影响,从而可以更加专注于剧中人物的内心世界。整部影片在很多场合(不论是艾米和阿里两个人在一起还是他们俩各自独处)都运用了门框式拍摄手法,如艾米和阿里在家里喝咖啡的时候,如艾米找售货店老板理论“人造黄油”后过马路的时候……导演有意识地让摄像机镜头透过窄窄的门框来获取艾米和阿里的影像,把他们限制在一个很小的空间里面,人为地制造一种视觉上的压抑,以此来传递一种强烈的信息,那就是整个社会大环境对他们的一种极度的排挤,他们的生存空间其实很小很小,小如门框。除了门框式拍摄手法,影片的很多生活片段也反映了艾米和阿里处处受到排挤的现实。如售货店老板故意刁难阿里,假装听不懂阿里的德语(虽然阿里的德语已经说得很好)不把人造黄油卖给他,如和艾米一起工作的几个女清洁工得知艾米和阿里在一起后,不再和艾米聊天甚至不再和她坐在一起……
其实,不光外部大环境是如此冰冷残酷,就连艾米的亲生儿女也让我们进一步地体会到这残酷的现实。“你生病了吗?妈妈。因为那是正式的聚会的理由。”当艾米叫来三个儿女和一个女婿准备告诉他们她已经结婚这个消息的时候,其中一个儿子一开口就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多么赤裸裸、冰冷如霜的一句话啊,一个母亲只有在自己生病的时候才有理由见到自己的儿女。而且,这样一次重要的家庭聚会,妈妈居然是站立着的,儿女们却一脸轻松地端坐在椅子上,与艾米还保持了一段距离。透过这样一个镜头,我们可以体会到儿女们和艾米是多么的疏远。这样一种距离,不光体现在了空间上,更体现在心理上、精神上。
当艾米把自己已经和阿里结婚的消息告诉儿女们之后,摄像机镜头开始慢慢地移动起来,像扫描仪般扫过四个人(三个儿女一个女婿)的脸庞,给了每个人一个脸部大特写。得知艾米已经和外籍劳工结婚,四个人的脸上写满了错愕、冷漠和不可思议。在沉寂片刻后,儿女们终于集体大爆发了。儿子布鲁诺站起身愤怒地用脚把电视机屏幕踢爆;另一个儿子紧接着说道:“这是掉价的事情,我可不想和妓女扯上什么关系”;最后离开的女儿冷漠地对自己的丈夫说道:“快走,尤金,我们不要呆在猪圈里。”儿女们冷酷无情的言行彻底击垮了艾米,艾米坐在沙发上痛哭流涕,只有阿里静静地在一旁抚摸着她的头发,这一幕幕看着让人无比心寒。
残酷的现实生活终于让艾米和阿里决定进行一次长途旅行,当艾米告诉阿里他们可以离开去旅行一次的时候,摄像机镜头把艾米和阿里慢慢地推向远处。艾米的言语更确切地说是艾米和阿里想要逃离的心,就这样被镜头慢慢地呈现了出来。
当艾米和阿里旅行回来的时候,周围的人对他们俩的态度好像一夜之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女邻居们热情地和刚旅行回来的艾米打着招呼;踢爆电视机的儿子来找艾米,把损坏电视机的钱赔给艾米;售货店老板主动拉艾米进到店里拉家常,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可是,实际情况真的是像美梦一样让人陶醉吗?原来并不是这样,因为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女邻居们的热情招呼是为了能把自己的东西堆放在艾米的储藏室里;儿子来找艾米是为了能让艾米照顾自己的孩子;店老板主动和艾米拉家常是因为大卖场的出现导致他的小店生意冷淡,为了赚钱他不得不主动出击。法斯宾德通过电影这种艺术形式将人性种种的伪善面目展现得如此淋漓尽致、深可见骨。
影片结尾处,阿里急性胃穿孔住进了医院,艾米紧紧地握着躺在病榻上的阿里的手,留给了我们一个无言的结局。这是欧洲艺术电影的一种典型特性,往往并不给出具体而又直白的结果,而是把思考的空间留给观众自己。电影虽然结束了,但是生活却并没有结束。《恐惧吞噬灵魂》非常形象地揭示了西方社会人与人之间的那种冷漠、疏远以及对未来生活的一种不确定情绪。丑陋的面孔,冰凉而恐惧的眼神,压抑却又无法释放的心理在影片里得到了彻底的展现。《恐惧吞噬灵魂》叙事明朗易懂,形式通俗完整,可以称得上是一部难得的佳作。

恐惧吞噬灵魂Angst essen Seele auf(1974)

又名:恐惧蚀人生 / 恐惧吞噬心灵 / Ali: Fear Eats the Soul

上映日期:1974-03-05(慕尼黑首映)片长:93分钟

主演:Brigitte Mira/El Hedi ben Salem/Barbara Valentin/Irm Hermann

导演:Rainer Werner Fassbinder编剧:Rainer Werner Fassbin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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