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斯宾德的电影通常在间离美学的领域内被讨论。
这部影片也不例外。一贯疏离的笔调,镜头与镜头间静默的停滞,电影与现实在时间和空间上的不对等,时间和空间的错位,在被一盏聚光灯照亮的狭窄空间中叙述的两个身份二重设置的角色之间的被压抑的潜文本引入。
一个是年轻的外籍务工人员阿里,一个是年老色衰的清洁女工艾米。在一家阿拉伯风情的贫民区酒吧偶然的相遇。故事向来如此。
(一)
种族的压抑和不宽容在战后政治敏感的德国中生根发芽因而频繁出现在日常生活中,日常生活是个众人体验无人或者无法表达的领域。显然,法斯宾德无意走出麦卡锡时代去竭力打造一个政治事业。但作为种族,阶级,真实的社会与经济状态的确为观众在角色与演员之间的距离的解读中提供了隐效力的解释学效力。
白色的皮肤,蓝色的眼睛,淡黄色的头发的典型白色人种特征,曲卷的黑色头发,黑色的眼睛和深色的肤色以标签的方式提供了另一种二重设置的对立面。
一个虚假的保护性魅力光环与其他人种的揭露之间的张力共同构建了一个关于种族的视觉话语。在披着社会存在外衣的前提基础下,关涉心里,性事和违背常理的欲望在日常生活政治的剧情中,打开了一个维度,就是暗示着排斥在本质上是压抑的。种族掩饰下的阶级的可见性被划分为一个隐喻的辩证法。就是种族的存在实质决定了阶级的可见性。当艾米决定和阿里取得法律上的合法关系的同时,也即宣告她的姓氏由A阶级向B阶级的转变。因而她将自己作为社会的奇观投入到她原本不可见也无法解释的周围世界。并由此引来一系列的人与人,人与物之间交流的隔阂与阻碍。
一份不被认可的情感所要面临的,亲人,邻居,商店老板,艾米的同事等等有形与无形压力在影片中都被清晰而真切的呈现。因此,艾米决定和阿里除外旅游,祈求回来后可以获得释放和空间。事实情况似乎有所好转,商店老板主动地招呼,儿子的谅解似乎暂缓了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但显然,这些暂且的搁置依然是在商品浪潮袭来并成为一种危机时刻的劳动影响因素的怪圈中作为额外的隐喻层施加影响的。艾米无疑已经成为商品和劳动操作关系下的客体和对象了。商品奇观的可见性与在种族显现下的可见性阶级差别在此得到了吻合。最后的问题就是,一个受奇观和外表困扰的社会在涉及种族的时候竟然突然崇拜起本质了?
但是法斯宾德决然不是人道主义者(或者说是决然不仅仅是人道主义者),与反映种族歧视和迫害不同的是,作为一部由大环境和外部世界精确决定的沉默领域,他在抹掉大部分世界的同时依然保留了与具体社会紧密相连的漂浮的轨迹。
(二)
在这段不被周围人认可的老少恋的矛盾暂且被稀释后,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对这份来之不易情感的吞噬,以及他们此刻面对这一切的无力感,也因此更加凸显。
仅从本片的呈现中,我们可以在年龄差距中看到的问题是关乎性事的激情与体能(没有所谓的人生经验和感悟以及其他方面)。我们无法具体定义出相差20岁究竟在性的行为中是否有口味上的不同。
艾米和阿里情感裂缝开始显现,阿里茫然来到酒吧女主人家里,当阿里在昏暗中慢慢脱掉衣服,女人走过去,两人在昏暗中做爱。此刻,镜头和人物的距离,门的轮廓对屋里空间的挤迫,光线,以及人物的动作状态,准确地揭示出阿里此刻的内心:他感觉到和艾米情感裂痕出现的烦闷和茫然。而情感吞噬的茫然性此刻也同时被准确清晰的显现。当两者重新找回幸福的感觉并相拥的时候,谅解达成——作为成人的双方,自由(单薄地定义)是绝对和必须的。因而行动以自由的基础在摈除纯粹伦理学的前提下,获得了自由的全部和本身。
最后一幕是茫然的远眺,似乎可以这么说,在生活本身的真实中,茫然会继续,矛盾不可瓦解,任何恐惧都来之“爱”本身,但正是这样的真实,反而让人们在绝对的隔阂中获得了释放的可能。
快乐和幸福是否真的不可同时获得?
恐惧吞噬灵魂是否又为巴特罗兰德“我的唯一激情来至于恐惧”做了个别样的注脚?
或许,这些谜一般的问题以自身的不可解性获得了永恒。


恐惧吞噬灵魂Angst essen Seele auf(1974)

又名:恐惧蚀人生 / 恐惧吞噬心灵 / Ali: Fear Eats the Soul

上映日期:1974-03-05(慕尼黑首映)片长:93分钟

主演:Brigitte Mira/El Hedi ben Salem/Barbara Valentin/Irm Hermann

导演:Rainer Werner Fassbinder编剧:Rainer Werner Fassbin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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