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兼编剧约翰·休斯顿制作了许多西部电影,但这部《碧血金沙The Treasure of the Sierra Madre》(1948)描写发生在墨西哥内贪婪、恐惧和谋杀的电影,无疑是当中最成功的,男主角亨弗莱·鲍嘉Humphrey Bogart的精湛演技也是重要因素之一。他在本片的造型无疑是最为特殊的,在两小时的片长中,他从一个温和的人逐渐变为妄想狂,最后丧心病狂地杀了他的好友;造成他堕落疯狂的原因是黄金,而黄金这个东西为何会变成祸源,为什么有力量蚀毁人心就是本片的重心。而影片的强烈动感在于它俐落的剪接及影像,不用诡异的角度而直接诉诸观众,影片结构十分简洁有力。



从很多方面来说,《碧血金沙》更是一部伦理道德片,它表现了金钱能在多大程度上腐蚀人类的灵魂。片中的人物像受到诅咒似的,杜波斯逃脱不了宿命。最后,主要人物回到最初开始的地方,思索着征服他们的黑暗力量。约翰·休斯顿的电影出色地表现了贪婪的腐蚀作用以及追求财富的固有危险。对很多人而言,金钱触及了人们存在的核心,人们会不断地想到金钱。尽管确实一些人真地不关心金钱,但是我们往往会怀疑那些说自己不爱钱的人在假扮清高,认为当他们说他们唾弃财富时他们只说了一半的事实:他们唾弃的是别人的财富。换句话说,他们只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1927年,B·崔文B.Traven出版了小说《碧血金沙》,这是他多年来在墨西哥边境地区体验生活的结晶。当时,美国大企业发现了墨西哥的矿藏和石油,因此在那里开荒建厂,于是那里充斥着来自美国的流浪汉、淘金者和罪犯。B·崔文其实是一个化名,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这成了文学史上的一大谜团。
《碧血金沙》是一部以贪婪摧毁一切为主题的故事,叙述20年代的墨西哥,三个身无分文的美国淘金狂,在盗匪猖獗的群山中,艰苦地搜寻金矿。他们的精力从淘金慢慢演变为互相猜忌、互相防范。对金子的追求把他们变成了阴险之徒。结果,其中一个被土匪杀害,而最后金子也被不知不觉地撒在沙漠中。
1935年,《碧血金沙》才在美国出版,它引起了此时在华纳剧本部工作的约翰·休斯顿John Huston的兴趣,他建议华纳公司买下版权,但华纳公司因为小说太过悲观而拒绝了。约翰·休斯顿在为亨弗莱·鲍嘉Humphrey Bogart撰写了《夜困摩天岭High Sierra》(1941)之后声名大噪,两人又合作了《马耳他之鹰The Maltese Falcon》(1941),此片把亨弗莱·鲍嘉推上了一线男星的位置。约翰·休斯顿依然想要拍摄《碧血金沙》,他让经纪人守住版权并说服了老板杰克·华纳Jack L. Warner,但由于二战原因,约翰·休斯顿入伍,这个计划就此搁浅。亨弗莱·鲍嘉继续在大后方主演如电影《卡萨布兰卡/北非谍影Casablanca》(1942)等一系列名片,到了1946年,他已成为华纳公司的头牌男星,每部影片的片酬为20万美元。
华纳公司继续在动《碧血金沙》的脑筋,亨利·布兰克Henry Blanke被指派为为制片人,他此前监制过的名片包括《红衫泪痕Jezebel》(1938)和《侠盗罗宾汉The Adventures of Robin Hood 》(1938)。至少有4个编剧撰写了4个不同的剧本,二战结束后,部分剧本被送到了洛杉矶,华纳公司宣布爱德华·罗宾逊Edward G. Robinson(《小恺撒Little Caesar》(1931))将出任主演,导演文森·谢曼已经开始前期制作了,但项目很快被叫停,原因据说是电影审查部门驳回了这部带有贬低墨西哥内容的剧本,当然,但也有人称这是亨利·布兰克的小计策,因为他仍想要约翰·休斯顿来执导。于是,《碧血金沙》成为了约翰·休斯顿二战之后的第一部电影。


约翰·休斯顿与B·崔文通了信,并花了两个月时间重写了剧本,剧情讲述1925年的墨西哥,杜波斯和克顿是两个身无分文的美国流浪汉。他们在追讨了建筑承包商的欠款之后,遇到了老淘金客霍华德,霍华德告诉他们附近的宝石岭上可能有黄金,于是杜波斯、克顿、霍华德三人伪装成猎人,上山采金。历经千辛万苦提炼的价值13万美元的金沙被装在了三个袋子里,三人准备下山分享成果,但却遇到了土匪而最终谁也没捞到好处。
1946年12月16日,约翰·休斯顿投入到《碧血金沙》的拍摄中。他视察了墨西哥的外景地,希望实景拍摄,同时也想要与崔文见上一面,当然,崔文并没有出现。

据约翰·休斯顿自称,他有一天在旅馆里醒来,发现床边站着一个人,此人自称哈尔·克洛斯Haal Cross,是B·崔文的翻译兼助理,影片在墨西哥拍摄时,哈尔·克洛斯以技术顾问的身份待在现场,有很多人怀疑他就是崔文本人。1969年哈尔·克洛斯去世时,也自称是崔文,但这并没有得到任何证实。
影片于1947年3月17日开拍,先在摄影棚拍摄内景,然后去墨西哥拍摄外景。约翰·休斯顿对艰苦的外景环境毫不在意,白天嘻嘻哈哈地工作,晚上就去附近的酒吧喝酒打保龄球。杰克·华纳在洛杉矶的公司里看了拍好的素材,发现自己的头牌明星被搞得脏兮兮的,担心影片的质量。影片于7月22日杀青,比原定的进度晚了一个月。
这部电影的时间不短,但是观看的过程一点也不乏味。影片的剧情张弛有度,结构紧凑,没有丝毫的多余镜头,所有的画面都在影片中占有重要地位。缺少一分钟,都会造成角色性格与剧情的不完整,本片讲故事的方式非常普通:单一的单线叙事模式。举例来说,第二个场景讲述的故事,就是第一个场景故事结束后所发生的,每一个画面都是如此,以此类推,一直到电影结束。整部影片只有一条故事线,看起来非常的舒心,不费脑子。叙述方式虽然简单,但编导将它拍摄的有声有色,每一个场景都留有伏笔,让你想继续看下去,使得电影本身有着很强的吸引力,吸引着观众去看。
《碧血金沙》制作完成后,杰克·华纳才承认:这是我们制作过的最好电影。不过华纳公司的营销部门不知道该如何向公众推销这部描写贪婪与欺骗的电影。虽然亨弗莱·鲍嘉的表演非常出色,但他的粉丝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偶像在影片里扮演一个恶棍,因此影片上映之后票房惨败。令约翰·休斯顿欣慰的是,奥斯卡之夜,他和父亲分别获得了最佳改编剧本、最佳导演、最佳男配角三项大奖,这是奥斯卡首次出现父子档获奖的情景。沃尔特·休斯顿Walter Huston在获奖两年之后就去世了。


《碧血金沙》用一个精心建构的故事如期抵达了一个最简单又最深邃的人生哲理“命运之神或自然之神跟我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可真有幽默感。”说他有“幽默感”而不是别的,是因为电影里的两个主角所获得又丧失的终究仅是“身外之物”,所以在漫天风沙的呼啸中他们发现那包裹了“金子”的布袋已然空空如也时,巨大的失落之后是幡然醒悟的哈哈大笑,这笑声是如此悲凉又如此释然,如此心碎又如此充满真诚的希望和力量。它用扣人心弦的叙事和浑然天成的意境打动人心,用饱满真切的人性呈现和诚恳自然的命运哲思触动情怀,让人伴随致密的剧情和流畅的影像被吸引、被感动,有惊喜、有感伤,有执著心、有幻灭感,更有幻灭之后因释然而起的诗意盎然的力量。


《碧血金沙》很快在十多年之后成为了经典,不仅因为亨弗莱·鲍嘉此后的“反英雄”形象深入人心,而且因为影片本身的质量确实无可挑剔。约翰·休斯顿仰仗了一个精彩无比的故事,剧本创作更是无懈可击,情节环环紧扣,布局精密巧妙,而最能体现他导演功力的,无疑是镜头语言。影片中出现了大量的西班牙语,但没有一句打了字幕,观众照样能看得懂情节甚至为剧中人的愚蠢(土匪卖驴)而哈哈大笑。《碧血金沙》是斯坦利·库布里克Stanley Kubrick最喜欢的十大电影之一,保罗·托马斯·安德森Paul Thomas Anderson在创作《血色将至There Will Be Blood》(2007)时也天天在观摩此片,目前,它在IMDb的最佳电影250排行榜上名列第72位。






碧血金沙The Treasure of the Sierra Madre(1948)

又名:浴血金沙 / 宝石岭 / 富贵如云

上映日期:1948-01-24(美国)片长:126分钟

主演:亨弗莱·鲍嘉 / 沃尔特·休斯顿 / 提姆·霍尔特 / 布鲁斯·班尼特 / 巴顿·麦克莱恩 / Alfonso Bedoya / Arturo Soto Rangel / Manuel Dondé / 罗伯特·布莱克 / Guillermo Calles / Roberto Cañedo / Spencer Chan / 杰奎琳·达利娅 / 拉尔夫·邓恩 / 帕特·弗莱厄蒂 / 马丁·加拉拉加 / 杰克·霍尔特 / 约翰·休斯顿 / Julian Rivero / 杰伊·丝沃黑尔 / Ray Spiker / Harry J. Vejar / Clifton Young / 

导演:约翰·休斯顿 / 编剧:John Hust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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