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02-01

静默 • 小小摄影师的异想世界:创造希望和衍生绝望

创造希望和衍生绝望
——《小小摄影师的异想世界》和《生于妓院》

《生于妓院》（《Born Into Brothels: Calcutta's Red Light Kids》）
第77届奥斯卡最佳纪录片
又名：《小小摄影师的异想世界》
导演：泽娜布里斯基(Zana Briski)/罗斯考夫曼(Ross Kauffman)
对于我个人而言，与《生于妓院》相比，我更喜欢《小小摄影师的异想世界》这个译名。至少听上去轻松些，阳光些，饱含希望；而以纪录片的片名来看，《生于妓院》这个名字好像更有冲击力，即使它无力、无奈、并且绝望。
纪录片的本能是记录，本意在于揭露，目标在于创造希望，而衍生绝望是副作用。豆瓣（www.douban.com）对于《生于妓院》的评价里有这样一句：“人生的悲哀不是历经坎坷，而是在奋力拼搏之后却发现命运早已注定。”导演在创造纪录片的前，都会对某事某地某人有特殊的感觉，抱着可能改变此事此地此人的命运的积极，拿起摄像机，记录该事该地该人，剪辑成片，参加各大颁奖礼，让影片更多的出现在影院或电视里。纪录片和导演努力的渴望能创造希望，但是衍生出的绝望，让人颤抖。
我喜欢这个影片的开头，孩子的眼睛的特写，然后是红灯区的场景——做生意的妓女、数钱的男人、奔跑的孩子、抽烟、喝酒、吵闹、打骂……孩子眼中的世界，你无法对孩子产生直接的同情，因为你看到孩子的眼睛是麻木和不知所措。然后金色的光打在孩子的脸上，影片名称出现——《Born Into Brothels》。这是一部描写在红灯区出生的孩子们的生活的纪录片。
美国导演兼摄影师泽娜•布里斯基和罗斯•考夫曼在印度加尔各答的红灯区找到了8个妓女的孩子，教他们使用照相机，告诉他们夜晚拍照要打开闪光灯，告诉他们拍的照片这张很好因为背景很丰富的呈现了他们的生活。这台小小的照相机在点亮了孩子们的生活，他们拍着穿着美丽裙子嬉戏的伙伴、奶奶褶皱的脸、路边躺着的狗、狭窄拥挤的街道、路边佝偻的老人、自己即将要刷洗的碗筷……暗色调的现实生活和孩子们的彩色照片，孩子们眼中的希望和现实生活环境的绝望，导演拍出了最矛盾的影像。
艺术天分被照相机点燃的孩子们，爱上了摄影，他们用心观察着这个世界。“I want to put across the behavior of man”一个孩子说道。导演帮助这些孩子挑选照片，开摄影展，帮助他们上电视、走进学校、走出红灯区。影片中，导演这样努力着。现实也这样努力着。
“不同的人，幸福是不同的。”影片里8个孩子，有成功走出红灯区，到纽约上大学；有的却在十年后走上了母亲的老路。有人在享受大学生活的时候，也有人在游荡在昏黄狭窄的街道。纪录片是希望和绝望的共同体。

影像是有巨大的社会力量的。纪录片的影像有着最大程度客观。《生于妓院》里，导演直面着红灯区的环境，方方正正的镜头展示着，即便前景有很多的遮挡，背景过度噪杂，甚至是灯光过度暗淡，以至于看不清人们的脸。不逃避、不掩藏，导演用镜头展示着现实生活，没有夸张的修饰，客观的表现。纪录片的客观也是站立在导演主观的基础上的，导演在影片中也用心的展现孩子们的生活，他们拿着照相机偏着头拍摄路边的广告牌，在晃动的车上跳着美丽的舞蹈，在海边淌水嬉戏。镜头里，孩子从来不是被死死框住的，低头看去一直小猫爬上了孩子的脚，用心在照片角落签上自己的名字，围成一圈快乐的选择照片，影片中孩子的镜头是丰富多彩的，大特写、特写，近景、中景、全景，远景，不刻意的构图，摄像机随性的跟随孩子的步伐，同孩子拍摄的照片一样，那样的有趣。
影片是不能单纯用好坏来评价的。用镜头来表现出来的世界，是需要人们寻找共同点的。影片中的红灯区，世界上有多少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个这样的孩子，没有人帮助他们开发潜在的才能，没有人出现救赎他们。就像影片结尾导演陈述的那样，有的孩子仍不能上学，不能离开红灯区，他们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脱离这样的地方。世界上还有很多的孩子，不能脱离于贫困和疾病，像是海地地震中的孩子，伊拉克动乱中的孩子。与其说《生于妓院》是描写一批生活在印度加尔各答红灯区的孩子，倒不如说它为世人展现着世界所有生活在贫困中的孩子的生活。

作为奥斯卡的最佳纪录片，它的成功自有它的道理。除了叙事和拍摄手法之外。记录手法的改变也促成其成功之道。不生硬的在影片中加入旁白、采访、对话，导演而是作为一个演员，或者更准确来说作为真实生活在孩子们当中的人，引导事件发展。导演没有直接拉开摄像机与孩子们的距离，简单的背景介绍并没有给人一种采访的感觉，反而像是人物在对话一样真实自然。而孩子们照片的介绍，更不是简单生切，导演用流畅的镜头运动展现了照片的含义，从局部细节到照片全景，从左边角落的人物的脸到右面拥挤的街道，孩子的照片就是生活的一部分，不夸张不造作，就是生活。
纪录片容易造成观者和影片距离，观者没有办法完全融入影片。导演会派一个人物带动影片发展，像是路标一样，告诉观者，在此时你要看些什么，这个地方是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生于妓院》能在当年众多优秀纪录片中脱颖而出，大概就是我们可以像看剧情片一样看这部纪录片，跟随里面的人物命运起起伏伏。我们看到他们的希望，看到他们的呼唤，但偏偏无法救赎，眼睁睁的，看着孩子的眼睛慢慢睁大，再慢慢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