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部分一直到篝火燃烧那里,“我们无处可逃”的合唱都可以称为神作。后半部分开始大篇幅地描写性缘关系则开始显得疲软无力。

全片最好的画第一幅当然是《燃烧的女子肖像》,其次则是那幅未能完成的没有脸的肖像画,女主将它点燃的时候,女子心脏化作熊熊烈火,把女人们的愤怒和反抗演绎到了极致。女人不是花朵,而是火焰。

埃洛里斯的愤怒与仇恨是很好的情绪,也是这个角色的魅力所在。她不肯麻木,也不肯粉饰,紧皱眉稍,不肯微笑,坚定地表达出她的拒绝,正是她对于这违背意愿的昏因的反抗。

但到了后面开始描绘两个女主角的性缘关系时,这种愤怒被消减了,埃洛里斯似乎的确得到了快乐和有限的自由,但肖像画的完成其实就代表了她的软化和妥协。埃洛里斯的反抗失败了,这种失败还被冠以了罗曼蒂克的色彩,以女女性缘关系来代替女男性缘关系其本质依旧是女性似乎只有以爱情的方式来反抗,获得的最大自由依旧是爱情自由。

俄尔普斯整个故事讲述的都是作为主体的男人如何爱牠的妻子想要把她带回去最后又自顾自害的她死第二次,妻子的意愿从未体现过。女主角却说TA选择了诗意,这个TA是谁?不是故事里的女人或男人,而是创造神话编写故事的男人,一如编织出女性们身不由己被压迫被剥削的影片内和影片外的男权世界。在这种情况下,即便妻子发出呼唤,也不过是作为被献祭的客体以完成故事讲述者也就是真正的主体的诗意的艺术追求,她的个人人格被完全泯灭了,如同提线木偶。我倒更情愿相信她是主动拒绝了再去成为一个牠人的“爱妻”,一个被摆弄的客体选择了不复生,留在地狱里。

这样的反抗就如同埃洛里斯的姐姐一样,以及女主角们分别时埃洛里斯影像的呼唤,似乎昭示着女人们只有以生命的献祭挣脱枷锁。但无论是这种死亡,还是女女爱情都是不完全的反抗,或许在过往的时代是很有反叛性的,今天却是不适用了。现在的女性明明可以握起拳头,拿起刀枪进行实打实的反抗把权力夺回来,为什么还要止步于此呢?

因为性缘关系本身就是男权社会中诞生的概念,所有的性缘关包括女女的性缘关系都带有不可避免的男权意识,带有独占意味的爱情本身就是源于父权社会的私有制,昏因制度就是保证每个男人对至少一个女人的合法占有,而由此衍生出来的爱情概念和性缘关系充斥了对此的美化,洗脑和驯化,于是性缘关系不可避免地体现出排她性。

原本一开始女性们互相欣赏互相熟悉参加集会互相帮助是多么的具有生命力,她们朴素的情感是多么动人,女主三人们在大宅中的平等相处轮换做饭更是体现出了女性社会当中的平等互助。每一个女性都有其发掘点,每一个女性都在寻求自由试图反抗:女主马利安画画;女仆索菲堕胎;埃洛里斯的姐姐选择死亡;埃洛里斯的母亲也在寻求自由,哪怕是通过献祭女儿的方式,真正造就她们不幸处境的正是影片中看似无形但实则无处不在的男人。

而一旦开始进入到性缘关系的描写,这些女性就开始边缘化,过度地描绘性缘关系反而弱化了昏因这一男权制度产物对女性自由,人格,肉体的极力掠夺,从一开始的那种直白的压抑变成了一场失败的但凄美的爱情。但那种压抑才是事实。

在男权社会之中的女女性缘,就像埃洛里斯所说,如同米兰的音乐一样不过是麻痹痛苦的一时之药。埃洛里斯画作上那掀起的书本不过是一种精神的安慰,因为她们不能在一起,无论她们爱的是谁,她们的精神身体无时无刻不在被控制和剥夺。影片的最后还安排了一个男人来点评女主角的画作,女主角所想表达的分别也不得不套上女男之爱的壳子,而埃洛里斯最后不也只有在米兰的音乐之中寻求到那仅有的一点慰藉,饮下一时的麻醉剂吗?

这些都足以证明爱情反抗之无力,女权反性缘是绝对有必要的。只有在女性主导的世界之中我们才可能真正去讨论女性的性,毕竟性快感从来都是一种个人的体验,并不与她人或者阳具有绝对的关系。而或许作为女性的我们从来没有了解到过真正属于女性的性与爱,接触到的不过是女男性缘关系的种种变体罢了。



燃烧女子的肖像Portrait de la jeune fille en feu(2019)

又名:浴火的少女画像(港) / 燃烧女子的画像(台) / 燃烧的女子肖像 / 火吻女孩的肖像 / 浴火女孩肖像画 / 年轻女孩的肖像画 / 烧女图 / 浴火女子像(豆友译名) / Portrait of a Lady on Fire

上映日期:2019-05-19(戛纳电影节) / 2019-09-18(法国)片长:120分钟

主演:诺米·梅兰特 Noémie Merlant/阿黛拉·哈内尔 Adèle Haenel/瓦莱丽亚·戈利诺 Valeria Golino/Armande Boulanger/Luàna Bajrami/Christel Baras/Guy Delamarche/Clément Bouyssou/Michèle Clément/Cécile Morel

导演:瑟琳·席安玛 Céline Sciamma编剧:瑟琳·席安玛 Céline Sciam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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