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看完这部电影,燃起了我很多感触。

1.男性很少但是又无处不在电影中出现的男性都是工具性的角色,电影开始时将玛丽安送往那座岛的船夫,最后将玛丽安的画作送往未来丈夫家中的脚夫。女性从事到终都是行为主体,包括一开始玛丽安的画匣掉进了海里,我当时脑海里的场景会是女生惊慌失措地求船夫们帮自己捞起它,但是电影非常平静地、安静地展示玛丽安跳入海中,捞起画匣,上船之后冻得瑟瑟发抖,但是并不楚楚可怜。

但是显然这部电影里男性的影响又是无处不在的,埃洛伊兹的姐姐跳崖而亡是因为不想嫁给一个只知道是米兰人其他一无所知的丈夫,以此作为反抗,正因为要将埃洛伊兹的肖像画送往未来夫家,玛丽安才会前往为她作画,而女仆的怀孕,也显然因为某位男性。

有点像《大红灯笼高高挂》里,几乎没有男性角色,而对大宅门里有着绝对权力的老爷没有露过正脸,更多的是男权的象征。《观看之道》里作者这样说到那位不在场的权力者。

在一般的欧洲裸像油画中,主角从不出现,他是作品前的观赏者,而且被假定为男子。画面的一切都是因应他在场而出现。为了他,画中人才摆出裸像的姿态。而他,理所当然是一位陌生人--一位仍穿衣服的陌生人。

但是这部电影无疑打破了这个传统,身为画家的玛丽安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为埃洛伊兹画了自己的裸体像。

2.女性被重新书写看到玛丽安自然地伸起手臂露出丰富的腋毛时,我非常震惊。要知道长期以来我们都被灌输的观念是女性有腋毛是应该感到羞耻的,不仅仅是腋毛,还有各种体毛,女性的皮肤好像就应该要是光洁的、丝滑的。

而《观看之道》里提到,在欧洲传统中,有着不描画女性体毛的习惯。毛发涉及性能力与激情。唯有减弱女人的性激情,才能使观赏者感到他独占这种激情。画中的女性用以满足他人的欲望,而她们自己则不能有任何非分之想。

不仅如此,对于女性而言很多重要的生命体验都被选择性地忽视了。苏菲流产的那个场景,玛丽安自己也经历过,不忍心看下去,而埃洛伊兹让她看着,流产结束之后,埃洛伊兹和苏菲摆出刚才流产的姿势,让玛丽安将这个场景画下来。

那一刻非常地震撼,将堕胎的场景画下来,没有男性会去画这些女性生命里的重要时刻,他们只会写下让他们觉得重要的时刻,而在男性眼里,女性堕胎的场景是没有价值和意义的。

这让我想到另外一位作家凌叔华对各式女性的展现,《绣枕》里那位在闺房里两年的时间都在不断地绣着一对精美的枕头,而最后枕头却被糟蹋;《女人》里发现丈夫有了其他人的心上人时,和那位女大学生制造偶遇让她意识到正在交往的人有妻子孩子;《有福气的人》里那位本来应该被羡慕、被尊敬的有服气的老太太,却突然发现自己成了被欺骗、被蒙蔽的对象,儿孙儿媳的孝顺并不是真的,而只是为了从自己这里捞到好处的手段……而这些女性的处境、心理状态,也鲜少被展现。

更不用说对俄而浦斯那个神话的重新解读。正如戴锦华老师所说,最基本的改写它向我们呈现了女性的主导选择,那种和通常我们把女性的命运解释为一个被动的悲剧的承受者的那种惯例,在这里完全被抹除,而换上了一个主动的、主导的对于命运的选择,对于生命的选择,和对于悲剧命运的坦坦荡荡的承担。

3.没有了性别的不平等,两个人的关系会遇到什么?戴锦华老师说,当社会性的结构不平等消失之后,两个人之间还会存在平等的关系吗?这然我想起了《春光咋泄》里的那两个人,在世界的尽头,那里没有外界的任何因素阻碍他们在一起,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个恋人之间,还可能发生什么呢?

我们看到影片里画作结束之后两人的争吵,玛丽安被埃洛伊兹即将要穿着嫁衣离开自己充满了恐惧和痛苦,以致于觉得埃洛伊兹不够勇敢,埃洛伊兹痛苦地跑了出去,玛丽安在海边害怕地寻找爱人的身影,当她看到站在海边的埃洛伊兹时紧紧地抱住了她并道歉,那一刻,玛丽安真正地理解了埃洛伊兹。

4.一些细节的感受母亲说你以为我没有经历过这些愤怒吗?感觉有点像《梁祝》里的母亲,自己反抗过失败了,于是选择默认命运的安排;小姐第一次做模特的时候,非常地局促,身体非常地僵硬,就好像不怎么拍照的人,初次拍照的时候身体会非常僵硬;

5.一些困惑为什么最后的画像里埃洛伊兹依旧是很严肃的表情?前面玛丽安提到很少看到埃洛伊兹笑,我还以为最后的画像里会是她笑容的一刻。为什么当玛丽安告诉埃洛伊兹真相之后,埃洛伊兹说要去海里,玛丽安非常淡定,一直坐在原处,直到埃洛伊兹冻得瑟瑟发抖地回来,其实那一刻我很担心她会出事之类的。



燃烧女子的肖像Portrait de la jeune fille en feu(2019)

又名:浴火的少女画像(港) / 燃烧女子的画像(台) / 燃烧的女子肖像 / 火吻女孩的肖像 / 浴火女孩肖像画 / 年轻女孩的肖像画 / 烧女图 / 浴火女子像(豆友译名) / Portrait of a Lady on Fire

上映日期:2019-05-19(戛纳电影节) / 2019-09-18(法国)片长:120分钟

主演:诺米·梅兰特 Noémie Merlant/阿黛拉·哈内尔 Adèle Haenel/瓦莱丽亚·戈利诺 Valeria Golino/Armande Boulanger/Luàna Bajrami/Christel Baras/Guy Delamarche/Clément Bouyssou/Michèle Clément/Cécile Morel

导演:瑟琳·席安玛 Céline Sciamma编剧:瑟琳·席安玛 Céline Sciam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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