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出自本雅明《巴黎,19世纪的首都》(刘北成译),和本文没有关系。主要为了用字面意思表达我对电影最后一幕的强烈喜爱。

影片以卡比利亚被男友乔治欺骗残忍推下水开始,随后用广场上的站街女、偶遇男明星等等场景缓缓交代其身份、性格。卡比利亚是生活在罗马社会底层的妓女,有房子、时刻气势汹汹地维护着自尊,虽然身份卑微却充满活力、渴望爱。影片接着发展到了去圣母教堂朝圣的情节。卡比利亚期初不以为意,先是在广场上遇见了朝圣的队伍,又在黑夜中结识了一位慷慨行善的男子而深受感动,便下定决心虔诚地迈向朝圣之旅。
朝圣当天的圣母教堂人山人海,大家都为自己的命运能够改变而贪婪地祈求着。卡比利亚亦动情流泪着祈求着圣母能够怜悯、宽恕、改变自己的生活。然而典礼结束之后的大家又恢复如初,在草坪上聒噪地喝酒聊着天,瘸子依旧没有能够走路。没有看到改变的卡比利亚大失所望,她愤怒而绝望地宣泄着,过了很久才平静下来。

我们可以试图分析卡比利亚在朝圣这一行为始末的心路历程。卡比利亚是一个底层人,她的行为自始至终应当是以改善自己的生活为动机驱动的,然而在她站街的广场上的朝圣队伍以及慷慨救济穷人的好心人显然某种程度上感化了她,让她暂时投身到基督教济世救赎的渴念中来。这种拯救苍生的渴念与拯救自我或是祈求赐福的愿望是相通的,因而卡比利亚选择朝圣并在起初报以了虔诚神圣的心态。这一情节的刻画之重与卡比利亚前后的巨大落差与触动是以利己与利他两种张力的抗衡转化而实现的。卡比利亚被宗教拯救世人而感化,又渴盼着自己的命运有所改变,两种愿望的纷纷挫败造就了这一情节的戏剧性。
随后便是令人动容的催眠场景了。卡比利亚性格矛盾的两端在舞台上被强烈地对比呈现:一方面是生怕自己尊严被破坏的强势外表,另一方面是渴望爱情的柔软内心。最后奥斯卡出现与背叛的作为最重要的情节强烈地呼应着开头。卡比利亚的毫无保留地表达她对爱情与婚姻的向往,毫无提防地公示自己的依恋与财产导致又一次被男人背叛,我们看到了这种过分相信他人的基督教心态是如何对个人造成损害的。卡比利亚在倾家荡产之前又一次进入教堂可以与之印证。

是以我们可以导出《卡比利亚之夜》的整一心路历程了。卡比利亚身份低微却不卑不亢,蛮横而可爱着维护着自己的尊严;她努力地为自己生活着,突然受到了基督教众爱精神的感召,便有一段信仰圣母玛利亚、祈求命运能够改善的时光;她不经意间展露了隐藏内心的柔软与渴望爱,满怀希望地投身于新一段恋情,却因对他人的过分相信而再一次遭到背叛。整一影片便是围绕卡比利亚与世情的对抗、接纳、遗弃与继续对抗而展开的。
然而这一循环是继续进行还是最终被终止导演并没有给我们答案。他所给我们呈现的,乃是在贯穿西方文明史始终的酒神精神与“游吟诗人”的环绕中卡比利亚看似释然的一笑。镜头短暂而永恒地定格在了这一场景,以展现孤身奋斗着的卡比利亚是怎样被平民精神所接纳和包容的。代表了底层的孤独斗士与世界的斗争之途屡屡受挫,最终被自己所在的阶层精神所慰藉的场景无比动人。其实影片全篇都可以看见这样的暗示:卡比利亚一会处身于自家房子所在的城市边缘的“荒漠”上,一会又在自己站街的广场上与人群调笑着;一会置身于宗教现场激动不能自已、在舞台上暴露自己脆弱而敏感的内心,一会又融入周围人贫穷而处之泰然的日常,影片始终轻松而舒缓的配乐正体现了这一点。

卡比利亚之夜Le notti di Cabiria(1957)

又名:花街春梦(港) / 卡比莉亚之夜(台) / 她在黑夜中 / 卡比里亚之夜 / Nights of Cabiria

上映日期:1957-05-26片长:110分钟

主演:朱丽叶塔·马西纳 Giulietta Masina/弗朗索瓦·佩里埃 François Périer/Franca Marzi/多里安·格雷 Dorian Gray/阿尔多·西尔瓦尼 Aldo Silvani/恩尼奥·吉罗拉米 Ennio Girolami/阿梅德奥·纳扎里 Amedeo Nazzari/Gianni Baghino/Franco Balducci/Dominique Delouche/佛朗哥·法布里齐 Franco Fabrizi/里卡尔多·费里尼 Riccardo Fellini/Elio Mauro/Nino Milano/Mimmo Poli/Polidor

导演:费德里科·费里尼 Federico Fellini编剧:费德里科·费里尼 Federico Fellini/恩尼奥·弗拉亚诺 Ennio Flaiano/图里奥·皮内利 Tullio Pinelli/皮埃尔·保罗·帕索里尼 Pier Paolo Pasoli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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