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11-29
马路 • 阿黛尔的生活:阿黛尔的双唇
嘴唇长在脸上的性器官。
在这部充满特写镜头的影片中，似乎没有一个物象能比女主人公的双唇更加引人注意。
一点也不客观地说，着实不喜欢永远保持半张开状态的嘴。因为看上去不精明、愚钝，甚至可以说很蠢。阿黛尔翕着嘴的神情，总像是不在状态，有时候看上去很迟钝。导演柯西胥却说，选角时看到阿黛尔的嘴和她吃东西的样子便知道自己找到了女主角。“两个女主演的嘴唇形状都很美，是这部电影拍摄方式的灵感来源之一。”“女主角嘴唇的形状对这部电影很重要。”此后他们一起吃饭，看到她吃肉酱意粉的样子使他找到了拍摄灵感。于是便有了那段场景：镜头突兀地从阿黛尔的学校转开，突如其来的大特写对准那张涂满酱汁并且丰厚饱满的嘴，阿黛尔贪婪地吃着晚餐，边看电视边用嘴唇吮吸手指，几乎有种恶狠狠的粗鲁象。
在这个镜头中，一家人的注意点都在电视上，他们之间没什么交流。而观众似乎在影片一开场，就被迫把眼睛贴在这样一个庸常的丑陋画面上——带着几分不习惯。然而我却几乎无法把注意力从阿黛尔身上转开——她有一种魔力，我想这大概事关青春的热情，然而是比较普通的那种，不像艾玛，阿黛尔只是个普通人。
所以，或许她的欲望也是我们的欲望，她的迷茫也是我们的迷茫。
我始终觉得这个故事的全部明明都是她，阿黛尔。她坦然地谈起自己很爱吃，什么都吃。阿黛尔热爱整个生活，食物，正是生活的象征。而艾玛爱的牡蛎，女性生殖器的象征，大概单纯充当着关乎欲望的象征元素。艾玛只代表生活的一部分，她是阿黛尔部分生命与外界产生的碰撞，爱情，欲望，遥不可及的二者，或许就是她。
影片开始，阿黛尔提了提裤子，走出家门，裤子很低，总是往下掉，大概并不合身。或许她在生活中太过随意，又或许只是随便就买下了这件裤子。她的神情淡漠，悠然走出家门，却错过了公车。此时掠过阿黛尔生活的镜头尚无色彩，甚至像那件时常往下掉的裤子一样，庸常、琐屑，轻微使人不适。
阿黛尔和朋友说话，一直张着嘴，露出珍珠贝一样的牙齿，很漂亮。张开双唇似乎是她思考的表现。下一个镜头，她在床上写日记，嘴唇紧闭。接着又是突然接入的特写，睡眠，嘴唇张开，嘴角抽搐，有口水，十分丑陋。
无数的特写就像是把阿黛尔的生活硬生生塞到观者眼前，甚至能感受到那股混合着皮脂气味，名为生命的油腻气息。她在公车上与托马斯相遇，刚开始仍是无意识地张嘴，抿抿嘴唇，一绺头发始终飘在嘴角。朋友玛丽安言语暧昧中又透露一点粗俗，她说托马斯看上去不错，又好像对你有意思。
而阿黛尔茫然。
普通人，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普通人不读萨特，不思考自由，而是被琐屑包围。
然而一切仿佛都有预演，或许不仅仅在电影中，生活里也是一样。是什么样的人，就会遇见什么样的事。在相似的情节中，一次，两次，起伏无止。文学课堂上，关于一见钟情的讨论，在约会日的阳光下，怡然自得上扬的唇线，在初次见到艾玛时惊讶地微张，她失魂落魄，宿命般的乐声奏响。
那时她甚至还穿着那件不合适的裤子。
预演，课本里的文字，博物馆里的裸体塑像，阿黛尔和同班美丽女孩的亲吻。一切一切无不昭示着未来与命中注定。那些精巧的暗示符号，就好比一个宿命论者无可救药的浪漫。
因为她必将走入那里，那性别倒错的另一个世界。在Gay吧，灯光是蓝色的，阿黛尔用小鹿般惊慌的眼神，看着蓝色的世界。然后她继续往前，les吧，温暖的橙红，象征着女性。她彷徨了很久，还是在找寻、在探索，直到艾玛出现。她脱下外套，露出蓝色的衣服。
“蓝色是最温暖的颜色。”
不像前一段与托马斯做爱的场景，那时阿黛尔有点出戏，显然她没有真正高潮，张大嘴，如涸辙之鱼。而那呻吟声却出卖了她。最后她敷衍而疲倦地转过头，说谎，双唇紧闭。镜头迅速地切换，在这茫然的前几十分钟撕扯出碎片，一张憔悴的脸，阿黛尔双唇微启久久无言，直到朋友对她说“说点什么” 接下来的谈话中，她哭泣，就像前几日晚上她自慰后的哭泣一样，唇张开，时不时舔掉流到鼻尖下面的泪水与鼻水。
总会有这样一个阶段，似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又难以企及，无法面对。甚至安慰自己这只不过是周期起伏。阿黛尔的懦弱在影片一开始就早已被贯穿。她有一张惯性被伤害的脸，被他人伤害，更被自己伤害，然而这就是普通人的一生。幸而她还拥有热情。阿黛尔的身上拥有一种饱满的生命力，还好她还知道怎样去爱，这使得她可以罔顾他人的不解与恶意，然而来来去去，躲不过的却是自己的内心。
文学老师开始讲第二节课，命运。
命运对大多数人来说，代表着家庭，你出生的地方，已经遥遥指向你下一步的人生。阿黛尔不会挤柠檬汁吃牡蛎，艾玛则来自一个知识分子的家庭，阿黛尔不懂他们的生活，而她向往的生活在他们眼中亦只是一种“屈就”。
艾玛母亲谈论的事物永远更侧重于自己，“我的前夫”，“我们更想知道你的生活”，她有风度，也不乏冷漠。相比之下，阿黛尔的母亲是个普通的主妇，她谈话的重点是孩子，食物和阿黛尔的学业。
阿黛尔的父亲是个一脸凝重的中年人，像大多数人一样，以为年龄对自己是一种成就。其实他并没有多少自己的观点，也并不风趣。这场会见比在艾玛家尴尬尤甚。阿黛尔一直在吃，很少说话，不时有一个无奈的眼神。他们只是一般的脸谱式长辈，他们说的话，只需要不停应答就能得到满意。
因为家庭、阶层、教育……无数细小的先天因素合成我们所说的“命运”。阿黛尔的命运便是她注定不会是一个完全主宰自己的人。她只能一边痛恨，又一边做着让自己痛恨的决定。比如那次艾玛晚归，阿黛尔张着嘴，茫然走出家门。西班牙慢板响起，宿命的音乐，她走入“正常”的世界，男人在远处召唤她。她起舞，脱下衣服散下头发挑逗，第三场舞，她诱惑的姿态象征有意识的出轨。
她选择离开了。就如同她当初选择追随艾玛，离开那个“正常”的世界——这段似乎有着激烈冲突的情节被刻意省略。“命运”的分岔点，或许是那场聚会，阿黛尔的心投映成黑白电影中慌乱失措的女主角。她落寞。无法融入艾玛与朋友关于艺术的话题，一直在用忙乱掩饰内心的不安。她大概需要一个能和她讨论意大利面的人，可是她被需要的地方只有两处：食物和画上的裸体。
艾玛曾提出希望她能改变，但阿黛尔似乎故意在抽离，故意抽离却仍不免落寞。无人知晓阿黛尔的内心。她展现过自己美丽的胴体，对爱的欢欣，但从未展现过自己的抱负。镜头接着展示阿黛尔的工作，毫无特别之处。她翕着嘴看熟睡的孩子——这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此时的镜头已显得平和几分，不再有直直的逼视，然而阿黛尔的笑容却越来越少。
艾玛事业不顺，阿黛尔在床上喝咖啡，吃黄油面包，她让她吃东西，但是无法沟通，无法帮助，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说着像自己母亲一样平庸的话。
命运已经书写完成了。在阿黛尔的视界里，一切应当是稳定而限制的。但艾玛理解的生活却被绑在一辆加速的列车上。她无法让自己停下来，因为她所受的教育告诉她，她值得征服全世界，值得拥有一切。
阿黛尔沉默地追逐着这辆带走艾玛的列车，她努力奔跑，甚至勇敢地跑出了自己的世界，她看到一堵围墙，但是艾玛看不到。她恐惧，疲惫地停下了。然而艾玛却疑惑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不能改变……？”
因为命运。
在艾玛的逼问下，阿黛尔吃惊地张着嘴，双唇在下半部的脸庞形成一个半开的空洞，虚弱的防线崩溃了，脸扭曲，泪水和鼻涕流进嘴里。艾玛爆发，残忍地推搡着阿黛尔。她像是被赶出家门的小孩子。而在整场戏中艾玛没有哭。最后一个镜头，A在半夜的街上大声抽泣，不像女人，像一匹悲伤的马。
阿黛尔约艾玛在餐厅见面，一袭蓝，谈话先由试探渐渐深入。最后，她用口腔包裹她的手，彼端丰富而敏感的神经末梢，如一片潮湿的丛林，包裹爱人的气息，绝望，热烈。
她们曾在秋光下的长椅上吞吻夕阳。艾玛画过的速写，一笔，两笔，着重勾勒过阿黛尔丰盈的唇线。挑逗，亲密，抵死般的缠绵，温情与毫无阻隔的相拥，一别竟已是多年之后。
许多年以后，阿黛尔没有错，艾玛没有错。时间冲洗一切，而后者始终保持着自己的决断。她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太清楚自己将要去向何处。
但是阿黛尔不明白。她的界定是模糊的，她总是被感情、欲望、无数的突如其来冲刷着。她着一身黑色度过那段独自的时光，带着孩子们去海滩。沙滩上那一把蓝色的伞，被风吹倒了，这段感情始终没能愈合。
她奋力投入那一片蔚蓝，漂浮，令人想起PJ Harvey专辑的封面，她再一次张开嘴，阳光打在脸上。
“你不肯原谅我吗？”
“我已经原谅你了。”
“你不再爱我了？”
“是。”
“你确定？”
“我要和别人在一起了，你知道的。”
“但我对你有着无限的温柔，永远的。一生一世。”
影片分出“章节1”“章节2”，但没有接下来的章节，或许柯西胥不知道其他章节会是什么样。影片最后，A用心打扮，仍然一袭蓝来到画展，仍旧微翕双唇，她在虚空中寻觅蓝色，却无着落，无所获。
阿黛尔，名字象征太阳。公平，热情，正义。公平或许是个伪命题，但我们确确实实地需要热情，阿黛尔的热情，拥抱光与热，接受离别，再独自于黑暗中穿梭，返回，把整个生命化作一次饱满的咀嚼。
在这部充满特写镜头的影片中，似乎没有一个物象能比女主人公的双唇更加引人注意。
一点也不客观地说，着实不喜欢永远保持半张开状态的嘴。因为看上去不精明、愚钝，甚至可以说很蠢。阿黛尔翕着嘴的神情，总像是不在状态，有时候看上去很迟钝。导演柯西胥却说，选角时看到阿黛尔的嘴和她吃东西的样子便知道自己找到了女主角。“两个女主演的嘴唇形状都很美，是这部电影拍摄方式的灵感来源之一。”“女主角嘴唇的形状对这部电影很重要。”此后他们一起吃饭，看到她吃肉酱意粉的样子使他找到了拍摄灵感。于是便有了那段场景：镜头突兀地从阿黛尔的学校转开，突如其来的大特写对准那张涂满酱汁并且丰厚饱满的嘴，阿黛尔贪婪地吃着晚餐，边看电视边用嘴唇吮吸手指，几乎有种恶狠狠的粗鲁象。
在这个镜头中，一家人的注意点都在电视上，他们之间没什么交流。而观众似乎在影片一开场，就被迫把眼睛贴在这样一个庸常的丑陋画面上——带着几分不习惯。然而我却几乎无法把注意力从阿黛尔身上转开——她有一种魔力，我想这大概事关青春的热情，然而是比较普通的那种，不像艾玛，阿黛尔只是个普通人。
所以，或许她的欲望也是我们的欲望，她的迷茫也是我们的迷茫。
我始终觉得这个故事的全部明明都是她，阿黛尔。她坦然地谈起自己很爱吃，什么都吃。阿黛尔热爱整个生活，食物，正是生活的象征。而艾玛爱的牡蛎，女性生殖器的象征，大概单纯充当着关乎欲望的象征元素。艾玛只代表生活的一部分，她是阿黛尔部分生命与外界产生的碰撞，爱情，欲望，遥不可及的二者，或许就是她。
影片开始，阿黛尔提了提裤子，走出家门，裤子很低，总是往下掉，大概并不合身。或许她在生活中太过随意，又或许只是随便就买下了这件裤子。她的神情淡漠，悠然走出家门，却错过了公车。此时掠过阿黛尔生活的镜头尚无色彩，甚至像那件时常往下掉的裤子一样，庸常、琐屑，轻微使人不适。
阿黛尔和朋友说话，一直张着嘴，露出珍珠贝一样的牙齿，很漂亮。张开双唇似乎是她思考的表现。下一个镜头，她在床上写日记，嘴唇紧闭。接着又是突然接入的特写，睡眠，嘴唇张开，嘴角抽搐，有口水，十分丑陋。
无数的特写就像是把阿黛尔的生活硬生生塞到观者眼前，甚至能感受到那股混合着皮脂气味，名为生命的油腻气息。她在公车上与托马斯相遇，刚开始仍是无意识地张嘴，抿抿嘴唇，一绺头发始终飘在嘴角。朋友玛丽安言语暧昧中又透露一点粗俗，她说托马斯看上去不错，又好像对你有意思。
而阿黛尔茫然。
普通人，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普通人不读萨特，不思考自由，而是被琐屑包围。
然而一切仿佛都有预演，或许不仅仅在电影中，生活里也是一样。是什么样的人，就会遇见什么样的事。在相似的情节中，一次，两次，起伏无止。文学课堂上，关于一见钟情的讨论，在约会日的阳光下，怡然自得上扬的唇线，在初次见到艾玛时惊讶地微张，她失魂落魄，宿命般的乐声奏响。
那时她甚至还穿着那件不合适的裤子。
预演，课本里的文字，博物馆里的裸体塑像，阿黛尔和同班美丽女孩的亲吻。一切一切无不昭示着未来与命中注定。那些精巧的暗示符号，就好比一个宿命论者无可救药的浪漫。
因为她必将走入那里，那性别倒错的另一个世界。在Gay吧，灯光是蓝色的，阿黛尔用小鹿般惊慌的眼神，看着蓝色的世界。然后她继续往前，les吧，温暖的橙红，象征着女性。她彷徨了很久，还是在找寻、在探索，直到艾玛出现。她脱下外套，露出蓝色的衣服。
“蓝色是最温暖的颜色。”
不像前一段与托马斯做爱的场景，那时阿黛尔有点出戏，显然她没有真正高潮，张大嘴，如涸辙之鱼。而那呻吟声却出卖了她。最后她敷衍而疲倦地转过头，说谎，双唇紧闭。镜头迅速地切换，在这茫然的前几十分钟撕扯出碎片，一张憔悴的脸，阿黛尔双唇微启久久无言，直到朋友对她说“说点什么” 接下来的谈话中，她哭泣，就像前几日晚上她自慰后的哭泣一样，唇张开，时不时舔掉流到鼻尖下面的泪水与鼻水。
总会有这样一个阶段，似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又难以企及，无法面对。甚至安慰自己这只不过是周期起伏。阿黛尔的懦弱在影片一开始就早已被贯穿。她有一张惯性被伤害的脸，被他人伤害，更被自己伤害，然而这就是普通人的一生。幸而她还拥有热情。阿黛尔的身上拥有一种饱满的生命力，还好她还知道怎样去爱，这使得她可以罔顾他人的不解与恶意，然而来来去去，躲不过的却是自己的内心。
文学老师开始讲第二节课，命运。
命运对大多数人来说，代表着家庭，你出生的地方，已经遥遥指向你下一步的人生。阿黛尔不会挤柠檬汁吃牡蛎，艾玛则来自一个知识分子的家庭，阿黛尔不懂他们的生活，而她向往的生活在他们眼中亦只是一种“屈就”。
艾玛母亲谈论的事物永远更侧重于自己，“我的前夫”，“我们更想知道你的生活”，她有风度，也不乏冷漠。相比之下，阿黛尔的母亲是个普通的主妇，她谈话的重点是孩子，食物和阿黛尔的学业。
阿黛尔的父亲是个一脸凝重的中年人，像大多数人一样，以为年龄对自己是一种成就。其实他并没有多少自己的观点，也并不风趣。这场会见比在艾玛家尴尬尤甚。阿黛尔一直在吃，很少说话，不时有一个无奈的眼神。他们只是一般的脸谱式长辈，他们说的话，只需要不停应答就能得到满意。
因为家庭、阶层、教育……无数细小的先天因素合成我们所说的“命运”。阿黛尔的命运便是她注定不会是一个完全主宰自己的人。她只能一边痛恨，又一边做着让自己痛恨的决定。比如那次艾玛晚归，阿黛尔张着嘴，茫然走出家门。西班牙慢板响起，宿命的音乐，她走入“正常”的世界，男人在远处召唤她。她起舞，脱下衣服散下头发挑逗，第三场舞，她诱惑的姿态象征有意识的出轨。
她选择离开了。就如同她当初选择追随艾玛，离开那个“正常”的世界——这段似乎有着激烈冲突的情节被刻意省略。“命运”的分岔点，或许是那场聚会，阿黛尔的心投映成黑白电影中慌乱失措的女主角。她落寞。无法融入艾玛与朋友关于艺术的话题，一直在用忙乱掩饰内心的不安。她大概需要一个能和她讨论意大利面的人，可是她被需要的地方只有两处：食物和画上的裸体。
艾玛曾提出希望她能改变，但阿黛尔似乎故意在抽离，故意抽离却仍不免落寞。无人知晓阿黛尔的内心。她展现过自己美丽的胴体，对爱的欢欣，但从未展现过自己的抱负。镜头接着展示阿黛尔的工作，毫无特别之处。她翕着嘴看熟睡的孩子——这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此时的镜头已显得平和几分，不再有直直的逼视，然而阿黛尔的笑容却越来越少。
艾玛事业不顺，阿黛尔在床上喝咖啡，吃黄油面包，她让她吃东西，但是无法沟通，无法帮助，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说着像自己母亲一样平庸的话。
命运已经书写完成了。在阿黛尔的视界里，一切应当是稳定而限制的。但艾玛理解的生活却被绑在一辆加速的列车上。她无法让自己停下来，因为她所受的教育告诉她，她值得征服全世界，值得拥有一切。
阿黛尔沉默地追逐着这辆带走艾玛的列车，她努力奔跑，甚至勇敢地跑出了自己的世界，她看到一堵围墙，但是艾玛看不到。她恐惧，疲惫地停下了。然而艾玛却疑惑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不能改变……？”
因为命运。
在艾玛的逼问下，阿黛尔吃惊地张着嘴，双唇在下半部的脸庞形成一个半开的空洞，虚弱的防线崩溃了，脸扭曲，泪水和鼻涕流进嘴里。艾玛爆发，残忍地推搡着阿黛尔。她像是被赶出家门的小孩子。而在整场戏中艾玛没有哭。最后一个镜头，A在半夜的街上大声抽泣，不像女人，像一匹悲伤的马。
阿黛尔约艾玛在餐厅见面，一袭蓝，谈话先由试探渐渐深入。最后，她用口腔包裹她的手，彼端丰富而敏感的神经末梢，如一片潮湿的丛林，包裹爱人的气息，绝望，热烈。
她们曾在秋光下的长椅上吞吻夕阳。艾玛画过的速写，一笔，两笔，着重勾勒过阿黛尔丰盈的唇线。挑逗，亲密，抵死般的缠绵，温情与毫无阻隔的相拥，一别竟已是多年之后。
许多年以后，阿黛尔没有错，艾玛没有错。时间冲洗一切，而后者始终保持着自己的决断。她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太清楚自己将要去向何处。
但是阿黛尔不明白。她的界定是模糊的，她总是被感情、欲望、无数的突如其来冲刷着。她着一身黑色度过那段独自的时光，带着孩子们去海滩。沙滩上那一把蓝色的伞，被风吹倒了，这段感情始终没能愈合。
她奋力投入那一片蔚蓝，漂浮，令人想起PJ Harvey专辑的封面，她再一次张开嘴，阳光打在脸上。
“你不肯原谅我吗？”
“我已经原谅你了。”
“你不再爱我了？”
“是。”
“你确定？”
“我要和别人在一起了，你知道的。”
“但我对你有着无限的温柔，永远的。一生一世。”
影片分出“章节1”“章节2”，但没有接下来的章节，或许柯西胥不知道其他章节会是什么样。影片最后，A用心打扮，仍然一袭蓝来到画展，仍旧微翕双唇，她在虚空中寻觅蓝色，却无着落，无所获。
阿黛尔，名字象征太阳。公平，热情，正义。公平或许是个伪命题，但我们确确实实地需要热情，阿黛尔的热情，拥抱光与热，接受离别，再独自于黑暗中穿梭，返回，把整个生命化作一次饱满的咀嚼。
阿黛尔的生活La Vie d'Adèle(2013)
又名：接近无限温暖的蓝(港) / 蓝色是最温暖的颜色(台) / 火热蓝色 / 阿黛儿的一生：第一、二章 / Adele: Chapters 1 & 2 / Blue Is the Warmest Color
上映日期：2013-05-23(戛纳电影节) / 2013-10-09(法国/比利时)片长：179分钟
主演：阿黛尔·艾克萨勒霍布洛斯 Adèle Exarchopoulos/蕾雅·赛杜 Léa Seydoux/沙利姆·克齐欧彻 Salim Kechiouche/热雷米·拉厄尔特 Jeremie Laheurte/凯瑟琳·沙列 Catherine Salée/奥雷利安·雷克因 Aurélien Recoing/莫娜·瓦尔拉芬斯· Mona Walravens/阿尔玛·佐杜洛夫斯基 Alma Jodorowsky/安妮·卢瓦雷 Anne Loiret/本杰明·思科索 Benjamin Siksou/桑德尔·丰泰克 Sandor Funtek
导演：阿布戴·柯西胥 Abdel Kechiche编剧：阿布戴·柯西胥 Abdel Kechiche/Julie Maroh/Ghalia Lacroix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