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自《视与听》2013年四月刊
作者:Tony Rayns

艺术电影大师卡洛斯·雷加斯特进行了一场深入自我内心黑暗的诗意旅程。
——汤尼·雷恩

卡洛斯·雷加斯特已经凭借之前的三部长片成为了当代电影世界最受敬爱/怨恨的导演之一了。他之前的作品虽然情节散漫但至少还是由叙事驱动。这次,他将一切都开诚布公,放进了极少用叙事策略的第四部作品里。

《柳暗花明》——这个拉丁语的片名意思是“黑暗之后的光”——可以在塔尔科夫斯基的《镜子》中找到端倪。影片用如今已经非常少见的“学院比例”(即1.37:1画幅)拍摄,融合了私人化的记忆和幻想,碎片化的特效以及对社会现实的评述,可以看作一首诗意致幻的狂想曲。卡洛斯在其中的抽象主义倾向丝毫未被限制。显然,《镜子》里同样的影像拼贴,并没有像《柳暗花明》的那样具有冒犯性和破坏感。诸如,片中两段英国学校橄榄球赛的镜头和欧洲免费的性爱桑拿的镜头。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讲,塔尔科夫斯基也没有像雷加斯特那样经历过约克郡民办学校的生活,以及在布鲁塞尔当一名欧盟的律师。

影片聚焦在胡安,一个四口之家的一家之主身上。他如果不能完全看作导演的替身,也肯定是导演现身说法,传达了创作者本人的忏悔、迷恋和恐惧。生活富裕的胡安把妻子和孩子(由导演自己的儿子和女儿扮演)带到偏远的农村中一处他自己搭建的新屋里。除了和当地人相处时难以避免的尴尬之外,一家人最初过着快乐的生活。但是在影片开头所呈现的两个场景已然暗示潜在的危机。

第一个场景,由一系列斯坦尼康拍摄的镜头,是一个小女孩鲁特在草地上踩水,黄昏降临惊雷响空。她被许多动物包围着,它们全都比她庞大。之后我们会知道这是鲁特的梦,但是其中传递的不安情绪似乎是对未来不吉利的预言。


第二个场景,是胡安一家在夜晚被恶魔造访。它呈现为一个发光的红色怪物,有羊角和箭头型的尾巴。它提着一个工具箱。只有胡安的儿子以利亚撒看到它。这也可以推测为是以利亚撒的梦,与他姐姐的梦传达出一种类似对于他的父亲的恐惧情绪。这种恐惧似乎不是空穴来风,胡安狂暴地殴打他们的一只狗,之后他承认自己沉迷于互联网上的黄图。桑拿房里,胡安看老婆和别人群交的戏(在杜尚房间)可以找到现实生活中给的对应,当在洗碗槽边胡安对妻子表露情欲,而后变成对于妻子性冷淡的指责。简而言之,胡安脑子出现了问题。


最后,胡安死前躺在床上,他的妻子弹唱尼尔·杨的“这是一场梦”。胡安为自己近来的“病态”忏悔,并且沉溺在一种狂喜的童年回忆里。虽然整部电影都被笼罩在一种当下的炼狱之中,在这个世界中自然以一种神秘和骇人的面貌呈现。一个落后的偏远社区,由一群年长的毒瘾者组成,他们被酗酒、犯罪、卑劣的恶意和最后的谋杀和自杀,以及一块精神被污染的土地。在其上家庭被缺席或者发疯的一家之主背叛。


雷加斯特将炼狱创造性的呈现出来,超越了他在《天地悠悠》和《寂静之光》中的实验影像,摆脱了《天堂之战》的惨淡境遇。为了理解《柳暗花明》中大量充满想象力也会引起歧义的语调和表达,你可能不得不与它的远亲作比较:一部卡洛斯一定听闻过的电影,David Larcher的《Mare's Tail》,业已被遗忘的英国独立电影,同样来源于自传和尝试与越界的两种冲动。和Larcher一样,卡洛斯已经对于理性、讲故事和提供心理层面的解释厌倦了。但是他并没有因此漠视世俗关系的幸福和痛苦,比如圣诞节的家庭聚会或者去海边的旅行。

本片最有挑衅感的元素是那场橄榄球比赛,在影片的中段和末段突然插入其中。这两次橄榄球的场景是极端不同寻常的——视觉上、语言学上等等——给了这部墨西哥闷片一个惊醒的时刻。他们大声吆喝那个这座堕落的伊甸园早已忘却的事情:团结。

柳暗花明Post Tenebras Lux(2012)

又名:黑暗后的光明(港) / 舐梦人(台) / 光之后 / 快递战神 / Light After Darkness

上映日期:2012-05(戛纳电影节) / 2012-11-23(墨西哥)片长:115分钟

主演:娜莎莉娅·埃斯沃多 / 阿道夫·希门尼斯·卡斯特罗 / 维勒巴多·托雷斯 / 叶列阿扎尔·雷加达斯 / 吕特·雷加达斯 / 

导演:卡洛斯·雷加达斯 / 编剧:卡洛斯·雷加达斯 Carlos Reygad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