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发表于公众号concert press

夏日舞会SummerSwing

是闫琨骜的短片作品，入围第23届上海电影节金爵奖短片单元，学生奥斯卡半决赛，CineCina纽约华语电影节；获第七届北美青年电影节最佳导演、最佳剧情片。

上世纪80年代严打期间，为了抑制不断增高的犯罪率，全国加大了对各类有犯罪可能性活动的打击力度。刚念大学的小军对舞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为共同的爱好，他结识了学校帮派的领袖。然而，怀着简单的意图，意料之外的事件也正在酝酿和发生。

闫琨骜的短片使我们想到杨德昌，他的牯岭街，他的恐怖份子，他的麻将，透过一个个被时代浪潮所拉扯的、仍然生涩的脸，留下的是幻灭之前和之后的涌动、悔恨和叹息。在今天要去重现那个年代，《夏日舞会》里的年轻人更多了些时髦的气息，悬疑更多地朝向内心，它透露出对复杂时代、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忧虑，但仍然传递了对初心的坚持和勇气，这是十分难得的。非常喜欢这样的表达，它拥有一种超越时间的普遍共鸣。（毛）

本文整理自concertpress在2021年cinecina纽约电影节展映期间的采访

能介绍一下自己在学习电影过程中的经验吗，国内和国外的电影教学有什么不同的体验？

因为我本科是在中传学的戏剧影视文学，其实就相当于编剧。刚开始读书的阶段看的电影也不是很多，反而更喜欢戏剧。当时的剧作课上老师放了不少电影，这可以算是我接触电影的起点。当时会开始看豆瓣250，按知名的导演或国别来看一些电影，大多数都是比较有大众认可度的影片。杨德昌的《麻将》（Mahjong，1996）是早期非常触动我的作品，可能是因为跟我当时的年纪还有环境有很大的相似度。也有跟着电影史看片学习的过程，现在可能会比较喜欢看有新意的电影。

国内外的电影教学还是挺不一样的。国内还不是非常有体系，以编剧为例，每个老师都会从不同的地方拿来一些经验，用他自己的习惯去传输给你。没有固定的要求，相对比较松散，这样会比较自由和轻松，但也会容易让你感到迷茫。相比而言，哥大的电影系在编剧教学上会倾向于好莱坞的三幕式，当然这已经是一个很成熟的模式，但我也还有很多不习惯的部分，在不断去努力用这个模式和自己的影像风格接轨。

当时是如何想到拍摄这样的题材的，它是否来自于一个原型？

原本是想拍一部歌舞片用来申请哥大研究生，一开始的设定也只是一个男孩去学跳舞的故事。后来看了一部电影叫《摇摆狂潮》（Swing Kids，1993），它是一部在特殊社会背景下的舞蹈电影。所以我也开始思考去建立一个与跳舞有对立性的环境，也就是严打时期。

其实没有原型故事，但是有很多细节都是真实的。比如电影里刚开始的广播，说马燕琴当众跳舞被处死刑，这是当时作为严打典型案例处理的。

拍摄一个自己没有经历过的年代，如何处理年代戏的质感？

算是我想要尝试的一种挑战吧。我觉得过去的时代精神是能跟当下的感受产生共情的，尤其是精神面貌。这也是我觉得非常值得我们去不断回溯，去记忆的。因为之前也有观众认为我没有这个经历导致拍出来的东西不够真实，但我觉得你去复刻一个年代，或者复刻一段故事的时候，都是无法做到完全的真实。重要的是情绪上的真实，而非客观的还原。

在处理年代戏的部分当时搜集了很多资料，有图片、电影、也有文字去做参考，但美术及环境的设置还是为贴近表演而服务的。

身为导演是如何调度演员的？

只有男主是专业演员，其他的演员都是素人。其实我觉得表演上还是有一些断裂的，素人演员毕竟第一次演戏，我们在资金和彩排时间上也很紧张，没办法更进一步地去磨合。但是在选角的时候，我们就会尽量选和剧本人物贴合度高的，去减少表演的成分。

男主角是很早就开始看剧本，聊故事，他也会告诉我他在剧本上的情感共鸣和认识。我们一起看了一些影像资料，尽可能地去贴近那个年代人的精神面貌。到了现场，我会给他一定的自由度去发挥。

片子里有几场人数较多的群戏，如何处理这样的场景？

群演大多数都是我的朋友，或者朋友带来的朋友。本来在设定上是有一些比较复杂的调度，包括表情的细节，但是素人可能很难做到完美。所以我们就用美术来进行弥补，或者说是在摄影上去让他们融入这个环境，这也是一种历史的塑造吧。他们并不是单独的个体，而是时代的背景。

在团队合作方面有什么心得可以分享吗？

团队都是我在大学合作过的伙伴，我自己是比较偏向于跟自己熟悉的人合作，有矛盾和分歧都好解决，沟通也比较顺畅。都是为作品一起去创作，很早大家就对剧本发表了自己的想法，不断的讨论，整体上合作还是很愉快的。

电影并不是导演一个人的艺术，它是一个团队的创作。对于我来说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如何发挥大家的积极性和能动性。首先我希望大家都是喜欢这个故事的，然后在共同创作的过程中一起去获得新的感受。

可以聊聊片子的成本吗，制作过程中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片子的成本其实非常低，大概在3万块左右吧。所以这也成了制作上最大的困难，因为经费的问题我们经常要面临取舍。大家拍的时候也确实比较辛苦，每个人都很累。如果之后有机会，还希望能做得更好。

《夏日舞会》的构思有没有受到其他电影的影响？

影像和色彩上会有一些《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A Brighter Summer Day，1991）和《地久天长》（So Long, My Son，2019）的参考。当然我觉得从内容上来说，他并不是一个特别杨德昌的故事，会更偏向于《阳光灿烂的日子》（In the Heat of the Sun，1994）或者王小帅的《青红》（Shanghai Dreams，2005），算是类似于青春残酷物语的故事，是带有青春反叛的内核。

分享一下喜欢的导演和作品叭

我很喜欢先锋戏剧，也喜欢做一些戏剧性很强的内容。做电影的时候往往是因为成本的限制，会选择一个比较温和舒缓的叙事方式，不是特别的激烈。但是我觉得我喜欢的是两个极端，还蛮分裂的。一种是看似温和的影像，后面其实是有它的愤怒，有它的批判，比如杨德昌。在还有一种就是像昆汀·塔伦蒂诺 （Quentin Tarantino）、姜文导演，他们的影像表达都更直接一些。另外，我也喜欢法国新浪潮电影，尤其是阿涅斯·瓦尔达 （Agnès Varda）的作品。

片子里最接近自己，以及自己最满意的部分分别是什么？

我觉得还是精神面貌吧。这个片子是19年拍的，当年其实觉得外界艺术创作环境的限制比较多。这样复杂和动荡的外在条件会让我想去表达最纯粹和赤诚的东西，这也是最接近我本人的期望和想象的。

比较满意的部分是在低成本范围内完成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短片，当然我觉得这是团队的功劳，整体上是达到了我的预期的。

下一部的计划是？

目前也完成了一个英文的长片剧本。接下来可能会在夏天拍一个短片，是我们学校的一个作业。故事是关于一个学生在出国上学前，回老家跟亲戚的告别。《夏日舞会》之前的一个作品《短暂停留》（Drop By Home，2019）跟我自己的个人经验比较契合，所以我还是希望尽可能去做一些与自己更亲近的作品。还是需要不断学习，慢慢积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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