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1-29
不懂 • 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没有味精的电影
深圳特区记者 王樽
实习生 王苏蓉
本月25日晚，2012深圳湾国际艺穗节在深圳华夏星光国际影城隆重开幕，作为本届艺穗节的重头戏，其开幕电影《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让深圳影迷看到了一部与当下国产片完全不同的“原生态”电影，这部改编自苏童小说的电影，讲述的是西北一个山村因火葬而引发的传统文化与现代观念的冲突——七十多岁的老马和老曹是村里有名的木匠，曾搭档为周边村里的老人做棺材。因政府推行火葬，两人的手艺已经完全被遗弃了，他们自己也面对要被火葬的终极命运。电影以不动声色的叙述，呈现了村民面对死亡的不同认识，探讨的是人的终极归宿问题。
从主题的挖掘和电影叙述的把握，年仅29岁的导演李睿珺都表现出难得的娴熟老练。该片曾入围今年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的地平线竞赛单元，并在今年10月的釜山电影节上首映，该片与他此前执导的《夏至》、《老驴头》均在不同国际影展获得好评，成为备受瞩目的新锐导演。
本月25日晚，李睿珺导演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
这是关于希望的故事
记者：《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从老人与孩子的关系切入故事，让我们看到了国产电影中比较稀见的不动声色，其中却有大的悲悯。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题材去面对死亡的命题？
李睿珺：在这部作品中，我不断地在做一个解构，让你觉得它是真的又不是真的，多少带有些荒诞的感觉。但它只是一个寓言故事。这不是一个关于绝望的故事，而是一个关于希望的故事。
记者：是在怎样情况下选中这个小说进行拍摄？原作者苏童如何评价影片？
李睿珺：当时看了这个小说就想要拍，第一是故事打动了我，第二就是它和我的上一部片子《老驴头》有着很紧密的联系。我的上部电影讲老人的物质世界，这部电影更多关注老人的精神世界。苏童看到影片是在威尼斯电影节上，我没有直接问他观感，他说看完之后还哭了，他觉得很奇怪，看了自己的作品之后居然还会流眼泪。
记者：与小说相比，你的改编增加哪些内容，原作者苏童对拍摄有些什么建议？
李睿珺：原作小说很短，需要读者用想象去填补，但要拍成电影就必须有头有尾，因此要把里面没有说到的意思撑开。大约2/3是充进去的东西。
苏童的原则是不参与任何剧本的改编工作。他觉得电影不是他的工作，电影是电影，小说是小说，他把电影视为远房亲戚。只是在该片拍之前，他建议最好在西北地区拍摄，因为那里的老人和小孩状态比较合适。其实从我个人内心来讲，我不想听他太多的想法，也不想被他左右太多。到威尼斯以后，发现我们的想法都是一样的，他也不想干预我。
记者：表现老人与小孩关系的电影，可通过冲突表现很多的趣味，但你呈现更原生态，甚至平淡。为何没有考虑增加一些趣味性去吸引观众？
李睿珺：我觉得电影就应该像生活一样，曾经生活中发生过的事情我们都不在意，除了纪录片以外很少有生活的时间状态呈现在银幕上，我就想做一种时间，那就是你能感觉到你的时间真的在生命中流淌，而不是你在看一部电影。商业片做的就是在消除这个时间，但是我的作品是想保留那个时间。
追求生活本身的原生态
记者：影片最后的字幕说明片中的演员都是你的亲戚朋友，这也是一大亮点和看点，有着原生态的真实感，是追求真实还是为节约成本？
李睿珺：两方面的考虑都有。片中所有演员都是自己的家人、亲戚和朋友，男主角是我舅爷爷，演女儿的是我妻子，演执法人员的是我爸爸。我难以请到专业演员，因为他们有档期限制，演员若有事不来，预算就会超。但是亲戚朋友不会，他要跟你说一声你还可以协调。还有，亲戚们演戏没有隔膜。这部电影我最满意的就是演员的表演。
记者：影片结尾老人被埋葬了，两个小孩边说边笑跑开，所有的意味都交给观众去琢磨。整体叙述如此的沉稳从容，介绍一下你的拍摄理念？
李睿珺：其实我的电影观念发生过一次变化。就是拍电影之前，我特别喜欢史诗格局的电影，比如说波兰斯基的《钢琴师》那种电影，甚至有过追求戏剧化的东西。沉寂好几年没有拍东西，突然就不追求花哨了，包括我写《老驴头》时，觉得好多东西没必要那么花哨，用简单的方式就好。反而觉得以前追求的特别幼稚和简单，比如说，一分钟切几十个镜头的工作。我觉得告诉观众一个简单东西，让观众看完了能有一些触动就够了。
想做没有味精的电影
记者：你的电影没有什么商业元素，从内容到镜头处理，都考验观众耐心。你如何看待电影的市场问题？
李睿珺：我在电影中会有很多重复和单调的情节，是想体现一种时间感。好多商业电影都肯定不会去这样做，那我想，就由我来做这样的事情。比如，电影的小女孩是有点口吃的，有人建议我就不要用她，但我想为什么所有电影台词都要说的很清楚，而且必须要抑扬顿挫呢！生活中真实的样子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不能把生活的真实呈现在电影里呢？
记者：拍这样的电影需要很大的勇气，因为呕心沥血完成了最后能看片子的人很少，看后喜欢的人会更少。
李睿珺：现在的观众口味越来越重，淡一点吃不惯，就喜欢看重口味的东西，节奏很快的那种，都是用味精调出来的。但是青菜就是很清淡，是最有营养的东西，却被人们所忽略掉。所以说，我就想做点没有味精的东西，可能就是看起来没那么容易接受，但相对来说会有营养些。我有一个理想主义的心态，想用这样的电影逐渐去拉回观众，扭转一些被教坏的心态。其实我们坐下来，要平心静气的，什么都不要想，是有能力去接受这样的东西的，那我们为什么不能接受更多元化的东西呢？
实习生 王苏蓉
本月25日晚，2012深圳湾国际艺穗节在深圳华夏星光国际影城隆重开幕，作为本届艺穗节的重头戏，其开幕电影《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让深圳影迷看到了一部与当下国产片完全不同的“原生态”电影，这部改编自苏童小说的电影，讲述的是西北一个山村因火葬而引发的传统文化与现代观念的冲突——七十多岁的老马和老曹是村里有名的木匠，曾搭档为周边村里的老人做棺材。因政府推行火葬，两人的手艺已经完全被遗弃了，他们自己也面对要被火葬的终极命运。电影以不动声色的叙述，呈现了村民面对死亡的不同认识，探讨的是人的终极归宿问题。
从主题的挖掘和电影叙述的把握，年仅29岁的导演李睿珺都表现出难得的娴熟老练。该片曾入围今年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的地平线竞赛单元，并在今年10月的釜山电影节上首映，该片与他此前执导的《夏至》、《老驴头》均在不同国际影展获得好评，成为备受瞩目的新锐导演。
本月25日晚，李睿珺导演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
这是关于希望的故事
记者：《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从老人与孩子的关系切入故事，让我们看到了国产电影中比较稀见的不动声色，其中却有大的悲悯。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题材去面对死亡的命题？
李睿珺：在这部作品中，我不断地在做一个解构，让你觉得它是真的又不是真的，多少带有些荒诞的感觉。但它只是一个寓言故事。这不是一个关于绝望的故事，而是一个关于希望的故事。
记者：是在怎样情况下选中这个小说进行拍摄？原作者苏童如何评价影片？
李睿珺：当时看了这个小说就想要拍，第一是故事打动了我，第二就是它和我的上一部片子《老驴头》有着很紧密的联系。我的上部电影讲老人的物质世界，这部电影更多关注老人的精神世界。苏童看到影片是在威尼斯电影节上，我没有直接问他观感，他说看完之后还哭了，他觉得很奇怪，看了自己的作品之后居然还会流眼泪。
记者：与小说相比，你的改编增加哪些内容，原作者苏童对拍摄有些什么建议？
李睿珺：原作小说很短，需要读者用想象去填补，但要拍成电影就必须有头有尾，因此要把里面没有说到的意思撑开。大约2/3是充进去的东西。
苏童的原则是不参与任何剧本的改编工作。他觉得电影不是他的工作，电影是电影，小说是小说，他把电影视为远房亲戚。只是在该片拍之前，他建议最好在西北地区拍摄，因为那里的老人和小孩状态比较合适。其实从我个人内心来讲，我不想听他太多的想法，也不想被他左右太多。到威尼斯以后，发现我们的想法都是一样的，他也不想干预我。
记者：表现老人与小孩关系的电影，可通过冲突表现很多的趣味，但你呈现更原生态，甚至平淡。为何没有考虑增加一些趣味性去吸引观众？
李睿珺：我觉得电影就应该像生活一样，曾经生活中发生过的事情我们都不在意，除了纪录片以外很少有生活的时间状态呈现在银幕上，我就想做一种时间，那就是你能感觉到你的时间真的在生命中流淌，而不是你在看一部电影。商业片做的就是在消除这个时间，但是我的作品是想保留那个时间。
追求生活本身的原生态
记者：影片最后的字幕说明片中的演员都是你的亲戚朋友，这也是一大亮点和看点，有着原生态的真实感，是追求真实还是为节约成本？
李睿珺：两方面的考虑都有。片中所有演员都是自己的家人、亲戚和朋友，男主角是我舅爷爷，演女儿的是我妻子，演执法人员的是我爸爸。我难以请到专业演员，因为他们有档期限制，演员若有事不来，预算就会超。但是亲戚朋友不会，他要跟你说一声你还可以协调。还有，亲戚们演戏没有隔膜。这部电影我最满意的就是演员的表演。
记者：影片结尾老人被埋葬了，两个小孩边说边笑跑开，所有的意味都交给观众去琢磨。整体叙述如此的沉稳从容，介绍一下你的拍摄理念？
李睿珺：其实我的电影观念发生过一次变化。就是拍电影之前，我特别喜欢史诗格局的电影，比如说波兰斯基的《钢琴师》那种电影，甚至有过追求戏剧化的东西。沉寂好几年没有拍东西，突然就不追求花哨了，包括我写《老驴头》时，觉得好多东西没必要那么花哨，用简单的方式就好。反而觉得以前追求的特别幼稚和简单，比如说，一分钟切几十个镜头的工作。我觉得告诉观众一个简单东西，让观众看完了能有一些触动就够了。
想做没有味精的电影
记者：你的电影没有什么商业元素，从内容到镜头处理，都考验观众耐心。你如何看待电影的市场问题？
李睿珺：我在电影中会有很多重复和单调的情节，是想体现一种时间感。好多商业电影都肯定不会去这样做，那我想，就由我来做这样的事情。比如，电影的小女孩是有点口吃的，有人建议我就不要用她，但我想为什么所有电影台词都要说的很清楚，而且必须要抑扬顿挫呢！生活中真实的样子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不能把生活的真实呈现在电影里呢？
记者：拍这样的电影需要很大的勇气，因为呕心沥血完成了最后能看片子的人很少，看后喜欢的人会更少。
李睿珺：现在的观众口味越来越重，淡一点吃不惯，就喜欢看重口味的东西，节奏很快的那种，都是用味精调出来的。但是青菜就是很清淡，是最有营养的东西，却被人们所忽略掉。所以说，我就想做点没有味精的东西，可能就是看起来没那么容易接受，但相对来说会有营养些。我有一个理想主义的心态，想用这样的电影逐渐去拉回观众，扭转一些被教坏的心态。其实我们坐下来，要平心静气的，什么都不要想，是有能力去接受这样的东西的，那我们为什么不能接受更多元化的东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