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问信仰何处寻
——评纪录片《最后的山神》

  《最后的山神》记录了大兴安岭上中国鄂伦春族最后一位萨满孟金福一年多的狩猎生活,用极具真实性和生活化的镜头展示了奄奄一息的鄂伦春文化,发人深省。
  导演使用线性叙事方法,通过解说词和画面表现,突出了冬——春——冬的时间顺序,使纪录片更为客观真实。孟金福作为鄂伦春族最后一位萨满,在山林中出生长大,纵然政府帮助鄂伦春人走出山林定居,但他和妻子还是习惯在山林中生活,选择走回山林。山林中的孟金福夫妇与定居地的同辈乃至子孙后代们,俨然逐渐形成两种不同的生活方式。孟金福依然坚持着自己的信仰,依然坚守着鄂伦春人固有的生活方式,而定居地的人们慢慢地丧失先辈们传承下来的信仰,逐渐被现代化的生活方式所同化,终究走上忘本之路。本片引人深思——先辈们一直坚守着的信仰何以不能被后人所接受、所传承?人们在现代化的科技文明与古老的民族文明信仰的冲击之中到底该何去何从?失去信仰的蒙受现代科技恩惠的人,究竟可喜还是可悲?
  “定居像一道线,划破了鄂伦春人的过去与现在。”“孟金福的山林是有神灵的,郭宝林的山林就是山林。”孟金福始终相信神灵,也许有人会认为这是迷信,但本片更为突出的,是他的信仰。本片开篇的场景便是孟金福在树上造山神像,孟金福拜山神时,导演采用了固定的长镜头,将原本没有占地较小的山神像置于前景,使山神像看起来格外的壮大宏伟、庄严肃穆,而让原本体型较大的孟金福看起来格外的渺小,通过画面带来的这种视觉冲击,来表现孟金福对山神的信仰与敬畏之至,形象、具体。之后山神像遭人砍伐破坏,孟金福瘫坐在山神像后,导演依旧采用了这种镜头,使孟金福在信仰被人破坏后的悲哀、无助更为突出,接着导演又对孟金福进行剪影式的特写,配以呜咽般的笛声,将这种悲哀无助表现到极致,使人情不自禁地心生叹惋。
  本片运用的解说词恰如其分,对画面内容进行了很好的补充。“他更不肯学着用套索夹子去捕猎。他认为那样不分老幼的猎杀,山神是不会高兴。”“孟金福小心地握着刀尖,使刀刃正好划破树皮而不伤得太深,一年以后这棵树还能长出新皮。”几句解说词表面上很简单,然而更深层次地凸显出了这个山神信仰者因着对山神的敬畏、对大自然的敬畏,懂得如何节制地生存、如何有原则地生活,他与外界文化交流并不多,并且那时可持续发展也并未成为人们的共识,然而这种无形的意识天然地存在于他的信仰之中,无须他人宣传、无须政府强调,这是信仰者的自主选择,绝非外在人事物的强制。
  “神走了,不会来了。”孟金福老母亲对儿子表演萨满跳神极为不快,她作为孟金福的长辈,已然失去了先辈们留下的信仰,更何况她的后代们呢?鄂伦春族的后代离山林越来越远、离山神越来越远、离信仰与鄂伦春文明越来越远。鄂伦春的意思是生活在山岭上的人,而随着孟金福老先生的离世,真正地鄂伦春人大概也像这最后的萨满一般消亡了罢。
  本片最后用了远景——全景——远景切换的镜头,表现孟金福骑着马在雪地上前行,背景的笛声空灵而悠长,孟金福渐渐远去,笛声最终淡去,鄂伦春最后的信仰也缓缓与这个飞速发展的世界告别。
  在这个现代化的社会,能够追寻并且坚守自己的信仰,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最后的山神(1992)

上映日期:1992片长:40分钟

主演:孟金福 / 丁桂琴 / 

导演:孙曾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