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逐渐凉爽的暮色中向死亡驶去。——菲茨杰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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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永康路185号的李小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被新冠疫情封在家里了。

一开始，她还跟母亲相安无事，时间久了，却经常因抢不到菜的事情吵起来。

你说你找那个姓白的有什么用啊？关键时刻要肯帮帮忙，也算是个男人样子了吧。母亲一边抱怨着一边跟她一起把能吃的尚未腐烂的菜挑出来。

这种时候她只是笑笑，想想曾经能自由出行的时光，想想街角的咖啡店，路边茂盛的法国梧桐树，还有那个不起眼的小画室，那里藏着一整个上海。

是啊，为什么不问问他在哪呢？但她的倔强不允许她这么做。谈情说爱，必须建立在各自独立的生活基础上，沾上交易，就成了恶心。

这时，微信突然出现一条消息，是老白发的。
你最近好吗？听说你那里买菜都有困难，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帮忙，不用客气。如果你过意不去，事后还我一幅画就好。

她内心一动。是啊，家里的咖啡和酒都是无比奢侈的存货，她舍不得像以前一样挥霍，恨不得一顿分成三次享用。又看看自己逼仄房间里的各种奢牌化妆品和鞋，苦笑。这些又不能当饭吃，跟邻居换都换不来一盒鸡蛋。她不禁在思考自己过去的生活的意义，它们仿佛连同那些爱情的碎片一起变得模糊了。

她下定决心回他。
谢谢你，不用了，我很好，你也保重。

发完信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来。她可爱的女儿急忙跑过来。妈妈，你快去看看，外婆她好像躺在地上了！

啊？李小姐连忙过去看。她扶着母亲慢慢到沙发上休息。母亲今年已经70岁身体不是太好，但她一直没有太在意过，现在去医院，更是困难的事情。但直觉告诉她，还是打120呼救一下要紧。

喂，120吗？我这里是永康路185号，对，姓李。我母亲刚才突然倒在地上了。哎，什么？你们约满了吗？还要多久过来？三个小时以上吗？能再想想办法吗？好的，我知道了。

她在客户，前夫，女儿那里所表现的一切优雅精致自如的坚强，都如过眼云烟。她现在只想快点把母亲送上救护车。可是她不能，过去仿佛不存在绝望像蜘蛛的黑网，慢慢爬上心头。一定要淡定，她告诉自己。

她习惯的一切，此时都十分陌生。她住惯的老房子，窗外可望而不可即的街道，不住听到的救护车声，像洪流一般攫住她，让她不再是她。

她绝望地拨通了老白的电话。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她一直在等待。
直到一个陌生的女声告诉她，他因为确诊阳性，已经被转移到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