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7-02-01
阿嬷 • 何日君再来:“您喜欢勃拉姆斯吗？”
文｜阿嬤
“您喜欢勃拉姆斯吗？”
她走到敞着的窗前，迎着耀眼的阳光伫立。
1954 年，十八岁的弗朗索瓦丝· 萨冈写了「你好，忧愁」一举成名，五年后，又写了中篇小说「您喜欢勃拉姆斯吗？」并在1961年改编成了电影，女主角是英格玛·褒曼。
年已不惑的寡妇宝拉与浪荡子罗杰维持着长期的情人关系，永远不可能结婚。一次偶然的机会，年轻热烈的西蒙进入了宝拉孤寂的生活，他毫无保留的爱让宝拉重新思考自己的情感和后半生，两个人有了短暂又愉悦的交往。但最终宝拉还是没能接受西蒙，再次回到罗杰的身边，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原点。
这看起来虽是个常规老套的故事，但其中关于人类的情感困境主题，放在任何年代都不会失色。
“您喜欢勃拉姆斯吗？”
这短短一句话，仿佛突然向她揭示了茫茫一片遗忘：她所忘记的一切、她断然回避向自己提出的全部问题。除了自身和自己的生存，她还爱别的东西吗？当然了，她喜欢司汤达，她也知道她爱他。她还像二十岁时那样，渴望同谁聊聊。
小说里，西蒙是用写信这样古典的方式向宝拉发出邀请的。他从第一眼便爱上了这个比自己大十五岁的女人，他用最坦诚直接的方式讨好她，陷入爱情的年轻人的方式。
事实上，宝拉喜不喜欢勃拉姆斯，对西蒙而言一点都不重要。勃拉姆斯可以替换成任何其他的东西，门德尔松、莫扎特，甚至是起司蛋糕。就像电影演绎的那样，不过是因为整面墙的广告里，勃拉姆斯音乐会的字样最显眼，西蒙才临时起意选择了它而已。
要知道，我们在建立一段关系的时候，经历过什么往往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对方是否愿意与你一起去经历。诚如珍妮特·温特森所言，沙滩上的野餐只适合恋人，不然你们一定无法忍受加了沙子的布里干酪。
您喜欢勃拉姆斯吗？
而我之所以喜欢这一个短句，萨冈之所以将其作为书名，是因为它几乎是整部小说的灵魂。
这句话唤醒了宝拉的记忆，她想起自己的二十岁，那时候的情况与现在不一样。她还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她决心要快活幸福地过一辈子。就像王小波说的那样：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
甚至说，这句话像无形的手，推了宝拉一把。逼迫着她对眼前的生活做出些抉择，那些她视而不见、刻意回避的问题。
她真的愿意同浪荡子罗杰保持情人关系一生吗？她真的可以轻松地调侃罗杰的风流韵事毫不介意吗？她是否真的敢孤独过完这一生？年轻女佣和镜子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岁月的无情。
我相信，就在此时此刻，在世界上的各个角落，都有这样的宝拉存在。她们是地下恋情里的女明星，办公大楼里隐婚的女职员，婚外情里的第三者，甚至暧昧关系里的备胎。她们是一群行走在黑暗中的生物，短暂欢愉、无尽等待、前路不明。
宝拉无处不在，宝拉的困境无时不在。
旁观者容易清醒又决绝地告诉她们，离开他，摆脱这种不正常关系。但是，事情根本没那么简单。
宝拉如众人所愿做出了抉择，选择了那个坦诚又热烈的年轻人，两个人一起度过了愉快又短暂的时光。可是她很快就发现，她拥有不了这种年轻的爱情了。
我控告您无视爱，一味逃避，唯唯诺诺，我判决您终身孤寂。
她不再年轻了，炙热的年轻爱情重燃她的激情，也深深灼伤了她。她没法忍受他人异样的眼光，更无法回避自己的衰老。当西蒙失意离去，宝拉对着空寂的楼梯哭着：我太老了，我太老了。那样的场面是每个女人都不忍看的。
是啊，她太老了，老到已经不敢接住这烫手的年轻爱情。她不是梅茜，罗杰的小情人，还处在可以随口说出爱的年纪。
“可是，我爱你呀！”
“哎，算了，不要信口开河。” 罗杰高声道，心里觉得又尴尬又欣慰。尴尬是因为他算得上直言不讳，欣慰是因为这句话把他们的关系置于那种极为传统的、他极为熟悉的境地，即男人不胜其烦，女人毫不知趣。
像所有的男人一样，罗杰崇尚自由，游曳花丛中，不愿被任何一段感情所缚。而西蒙的那句话不仅在宝拉身上起了作用，甚至间接作用在罗杰身上。
在得知宝拉与西蒙的恋情后，他对感情也表现出严肃的一面，对喊自己“心爱的” 的梅茜大声呵斥，因为他们不过是逢场作戏的情人关系，谈不上爱。而梅茜对此不以为意，翻个身继续睡了。
毫无疑问，只有宝拉适合他。她熟知他的一切，她知道分寸。更何况，他还掌握着这段关系的主动权。
宝拉也再次回到罗杰身边，她这个年纪，西蒙那些带着强烈语气关于罗杰的质问和纠缠让她惶恐，她不会说 “他” 如何如何，因为她早已经不能把他们的生活分开，但又不知道原因何在。或许是出于自尊，又或许是不甘，不能容忍自己的努力付之东流。
某种意义上，他们是一种相依为命的寄生关系。我甚至觉得，这样的关系就像受害者与罪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在宝拉身体里产生作用，逃不掉，也离不开。
正如小说里写的那样，她闻到他身体上烟草的熟悉气味，觉得自己既得救了，又毁掉了。
“您喜欢勃拉姆斯吗？”
她走到敞着的窗前，迎着耀眼的阳光伫立。
1954 年，十八岁的弗朗索瓦丝· 萨冈写了「你好，忧愁」一举成名，五年后，又写了中篇小说「您喜欢勃拉姆斯吗？」并在1961年改编成了电影，女主角是英格玛·褒曼。
年已不惑的寡妇宝拉与浪荡子罗杰维持着长期的情人关系，永远不可能结婚。一次偶然的机会，年轻热烈的西蒙进入了宝拉孤寂的生活，他毫无保留的爱让宝拉重新思考自己的情感和后半生，两个人有了短暂又愉悦的交往。但最终宝拉还是没能接受西蒙，再次回到罗杰的身边，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原点。
这看起来虽是个常规老套的故事，但其中关于人类的情感困境主题，放在任何年代都不会失色。
“您喜欢勃拉姆斯吗？”
这短短一句话，仿佛突然向她揭示了茫茫一片遗忘：她所忘记的一切、她断然回避向自己提出的全部问题。除了自身和自己的生存，她还爱别的东西吗？当然了，她喜欢司汤达，她也知道她爱他。她还像二十岁时那样，渴望同谁聊聊。
小说里，西蒙是用写信这样古典的方式向宝拉发出邀请的。他从第一眼便爱上了这个比自己大十五岁的女人，他用最坦诚直接的方式讨好她，陷入爱情的年轻人的方式。
事实上，宝拉喜不喜欢勃拉姆斯，对西蒙而言一点都不重要。勃拉姆斯可以替换成任何其他的东西，门德尔松、莫扎特，甚至是起司蛋糕。就像电影演绎的那样，不过是因为整面墙的广告里，勃拉姆斯音乐会的字样最显眼，西蒙才临时起意选择了它而已。
要知道，我们在建立一段关系的时候，经历过什么往往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对方是否愿意与你一起去经历。诚如珍妮特·温特森所言，沙滩上的野餐只适合恋人，不然你们一定无法忍受加了沙子的布里干酪。
您喜欢勃拉姆斯吗？
而我之所以喜欢这一个短句，萨冈之所以将其作为书名，是因为它几乎是整部小说的灵魂。
这句话唤醒了宝拉的记忆，她想起自己的二十岁，那时候的情况与现在不一样。她还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她决心要快活幸福地过一辈子。就像王小波说的那样：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
甚至说，这句话像无形的手，推了宝拉一把。逼迫着她对眼前的生活做出些抉择，那些她视而不见、刻意回避的问题。
她真的愿意同浪荡子罗杰保持情人关系一生吗？她真的可以轻松地调侃罗杰的风流韵事毫不介意吗？她是否真的敢孤独过完这一生？年轻女佣和镜子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岁月的无情。
我相信，就在此时此刻，在世界上的各个角落，都有这样的宝拉存在。她们是地下恋情里的女明星，办公大楼里隐婚的女职员，婚外情里的第三者，甚至暧昧关系里的备胎。她们是一群行走在黑暗中的生物，短暂欢愉、无尽等待、前路不明。
宝拉无处不在，宝拉的困境无时不在。
旁观者容易清醒又决绝地告诉她们，离开他，摆脱这种不正常关系。但是，事情根本没那么简单。
宝拉如众人所愿做出了抉择，选择了那个坦诚又热烈的年轻人，两个人一起度过了愉快又短暂的时光。可是她很快就发现，她拥有不了这种年轻的爱情了。
我控告您无视爱，一味逃避，唯唯诺诺，我判决您终身孤寂。
她不再年轻了，炙热的年轻爱情重燃她的激情，也深深灼伤了她。她没法忍受他人异样的眼光，更无法回避自己的衰老。当西蒙失意离去，宝拉对着空寂的楼梯哭着：我太老了，我太老了。那样的场面是每个女人都不忍看的。
是啊，她太老了，老到已经不敢接住这烫手的年轻爱情。她不是梅茜，罗杰的小情人，还处在可以随口说出爱的年纪。
“可是，我爱你呀！”
“哎，算了，不要信口开河。” 罗杰高声道，心里觉得又尴尬又欣慰。尴尬是因为他算得上直言不讳，欣慰是因为这句话把他们的关系置于那种极为传统的、他极为熟悉的境地，即男人不胜其烦，女人毫不知趣。
像所有的男人一样，罗杰崇尚自由，游曳花丛中，不愿被任何一段感情所缚。而西蒙的那句话不仅在宝拉身上起了作用，甚至间接作用在罗杰身上。
在得知宝拉与西蒙的恋情后，他对感情也表现出严肃的一面，对喊自己“心爱的” 的梅茜大声呵斥，因为他们不过是逢场作戏的情人关系，谈不上爱。而梅茜对此不以为意，翻个身继续睡了。
毫无疑问，只有宝拉适合他。她熟知他的一切，她知道分寸。更何况，他还掌握着这段关系的主动权。
宝拉也再次回到罗杰身边，她这个年纪，西蒙那些带着强烈语气关于罗杰的质问和纠缠让她惶恐，她不会说 “他” 如何如何，因为她早已经不能把他们的生活分开，但又不知道原因何在。或许是出于自尊，又或许是不甘，不能容忍自己的努力付之东流。
某种意义上，他们是一种相依为命的寄生关系。我甚至觉得，这样的关系就像受害者与罪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在宝拉身体里产生作用，逃不掉，也离不开。
正如小说里写的那样，她闻到他身体上烟草的熟悉气味，觉得自己既得救了，又毁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