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8-10-14
正义的伙伴 • 歌舞中国:蝴蝶随风起舞
纪录片《歌舞中国》记录了上海梦工厂舞蹈学院的爵士舞老师梁一和扬扬以及学生们的一段舞蹈生活。影片采用黑白片形式以音乐和舞蹈贯穿始终，配合极具象征意义的镜头语言以及冷静客观的解说字幕，向人们展示了这一群舞者的“蝴蝶梦”。
影片名为《歌舞中国》但却将视线集中到了爵士舞这么一个在当时十分边缘的群体，准确的说是集中到了影片中的三个主要人物梁一，扬扬和李川身上。处在不同年龄阶段的三人，似乎是当时中国社会三代人的缩影。出身年纪大不相同的三人却因共同的梦——“爵士舞”而相聚，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一切个人的理想都显得苍白无力。他们只得在日新月异的时代下，钢筋铁骨的城市中，蜷缩在自己铸造的乌托邦里拼命又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自己的“蝴蝶梦”。
影片的主题是通过片头扬扬在楼顶的独舞展现的，这一段的舞蹈表演与视听语言处理非常出色，导演用画面来代替了所有语言。舞蹈开始的时候扬扬低着头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像是一只被茧束缚住的蝴蝶一般。接着背景响起舒缓悠扬的音乐，镜头由特写转换至全景，扬扬开始展开双臂如破茧的蝴蝶一般开始舞蹈。随着扬扬的舞蹈镜头在中近景中切换，一切显得那么美好仿佛扬扬真的要展翅高飞起来。可是镜头忽然之间切到大全景——扬扬其实一直在一个酷似框架的建筑里舞蹈！导演用一连串的镜头语言给我们写了一个字——“囚”。看似突破自我开始展翅高飞的蝴蝶，原来仍然被囚禁在框里。舞蹈还没有结束，镜头再次切回中近景，音乐越来越激昂，扬扬的舞蹈开始越来越有力度，她的双臂努力的挥动她转过身面对巨大的城市，像是在努力与其抗争。可在最后还是慢慢平静，最终还是回到了片头的模样，扬扬用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这段舞蹈与视听语言充分地表达了影片的主题，即“个人理想与残酷现实的抗争”。随后音乐渐渐消失，“歌舞中国”的标题浮现在画面中，观众还没从扬扬震撼的舞蹈中缓过神来，影片便悄无声息地开始了。
梦工厂有三只蝴蝶，扬扬是中间那只承上启下的蝴蝶，她创办了梦工厂延续着老师梁一和自己的梦想。而梁一则是第一只破茧而出的蝴蝶。
导演花了大半篇幅来展现梁一，在拍摄梁一教导学生时多采用中近景以及特写镜头，这有利于更好地表现出梁一的举止神态以及他对舞蹈事业的热情。同时影片不同于其他纪录片，几乎没有运用画外音解说，而是全片采用同期声以及现场的环境音响。这么做很好的保证了影片的真实性，对观众更有说服力。
影片中令人印象最深刻的是影片后半段，梁一在楼顶上的独舞。梁一面带微笑在楼顶翩翩起舞，镜头由特写转换至中近景，随后镜头开始旋转同时稍微的低角度仰拍表达出导演对其的歌颂与赞美。而在这时出现了全片唯一一次画外音解说，低沉男声客观简要的评价着梁一。梁一被称为“悲剧的小人物”，他一直以来的梦想被称为“历史性的误会”。与此同时画面中出现的以往的旧照片和报纸资料，又很好的佐证了这一评价也保证了影片的可信度。镜头接着一如片头拍扬扬独舞一般运动，忽然之间切换至大全景，不同的是这次的大全景是俯拍。梁一在画面里被压缩到很小，体现出残酷的现实对他的梦想的压制。而梁一依然微笑着舞蹈，与扬扬独舞时被束缚的模样不同，画面里渺小的被称作悲剧的小人物的他，正微笑着起舞，他是那么的自信自由。这无疑是令人感动的，这令我联想到电影《喜剧之王》中的尹天仇。梁一与尹天仇都被他人视作悲剧的小人物，他们坚持的梦想看起来都像是一场历史性的误会。画面定格在梁一的舞蹈，在充满戏谑的音乐中镜头开始上移直至天空，画面似乎也从写实转至写意，梁一的躯体虽然被困在城市被人嘲笑，但他的精神却仿佛化作蝴蝶冲上云霄。与此同时解说字幕出现，梁一一直有两个梦想一个是在百老汇门前当街起舞，可是他从没去过美国。二是找到金凯利的墓碑想他深深地鞠躬，可是金凯利根本没有墓碑。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悲剧与讽刺，一生都在为梦想努力的梁一到头来在别人眼中却像一个笑话。但这又如何呢？正如尹天仇所说的：“不管你看不看得起我，我都是一个演员”。不管他人看不看得起梁一，他都是一个舞者。虽然很悲剧，但也很伟大。
李川是梦工厂的第三只蝴蝶，他是梦工厂学生的一个代表。他不再是一味的继承梁一和扬扬的梦想，又是开始有了自己的坚持。从某种角度来说，影片其实就是由这三只蝴蝶的三次独舞组成。而李川的独舞是特别的。
影片的后段李川与梁一发生激烈的争执，李川疯狂的在地上打滚挣扎怒吼着“我要跳舞”的模样又何尝不是在“独舞”呢？导演对这一段的处理十分简单，采用的是固定镜头和小全景。相较前两次独舞的拍法第三次的拍法会显得单调乏味，但却是最客观最冷静的角度。而正是这种冷静与克制才更好的展现出现实对理想的压制，让观众仿佛身临其境获得的感受更加强烈与真实。
纵观三人的独舞，其实代表着的是三种不同的人生境界。李川的的独舞是在封闭的练舞室里进行的，对他的镜头也是没有运动的，这代表着李川的理想被现实全面压制了；扬扬的独舞是在楼顶进行的，四周虽然开阔却依然困在框内，但对她的镜头是开始有运动的，这代表扬扬的理想在不断的与现实抗争，她虽然获得了一定的自由可依旧被压制着；梁一的独舞也是在楼顶进行的，但他却没有任何束缚，如果有那也只可能是被城市包围所困。所以对梁一的镜头运动是最强烈丰富的，残酷的现实在他对理想的追求面前不值一提，因为他已经真正的破茧化蝶冲上云霄。导演就是这么独具匠心的，运用出色的镜头语言将这三人的独舞与影片的主题紧密结合在一起。
除此之外，影片中有一个意象反复出现，那就是船。在片头扬扬独舞的场景开始时出现了一次船鸣，独舞结束后又出现了一次船鸣声。包括随后的一段女人踢踏舞展示后也接有船鸣声并且直接出现了行驶的船只。而且在影片的结尾，也呈现了船只在江面行驶的画面，这无疑是具有重要象征意义的。在我看来导演是想用向前行驶的船只来比喻这个不断前进的时代吧，爵士舞在当时是不被大众所接受的，但随着时代的发展爵士舞最终还是被承认，而当年梦工厂舞者没有实现的理想，在将来也终究有一天会被实现。
生活就是一艘不断向前行驶的船只，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个人的理想到底能不能战胜残酷的现实？何必纠结于此，只需怀揣梦想勇往直前即可。与其在钢筋铁骨的城市中做一头困兽，何不化作一只蝴蝶随风起舞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