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一開始是一幅男性生殖系統的醫學解剖圖,畫面之外有聲音在講解畫面的內容,“這個是XX,那個是XX”,語氣緩慢態度和藹,暗示了影片裏面人物醫生的身份和人物的父子關係,而生殖系統的意象則暗示了全片將要討論的關於生命的主題。

這是一部节奏平緩基調苍白的黑白紀錄片,影片一如它的名字,通過記錄醫生對自己兒子昱和的回憶,追溯了一段悲傷的過往事件。影片的另一條劇情支線是病患少年Sebastian,不遠萬里前來治療終卻不得不屈服于病魔。影片採取了交叉敘事的手法,醫生的兒子生前的生活畫面和病患少年Sebastian的治療片段在本片中反復穿插,在兩個年齡愛好相似的少年命運的糾結中去追問生命的意義。

醫生和病孩子
因為“過去時”和大量的“不在場”,昱和的劇情似乎是靠Sebastian來完成的,導演巧妙地把故事的敘述轉移到另一個支線上。過去的不在場變成了一種隱喻,對照著正在進行時的凋零。影片交代完Sebastian的背景后,很快將敘述點轉移到Sebastian和昱和的相似之處來:相仿的年齡,喜歡蛇。影片在這一段中反復展示了昱和過去的影像和Sebastian的生活畫面,兩人的命運再此被連結起來。
Sebastian的治療過程其實是溫醫師自我治療的過程,他要去治療自己去承受親人離去的痛。當劇情中提到Sebastian家鄉的老香蕉樹被砍掉卻留下小香蕉樹時,我們都在隱隱地猜測Sebastian的最後是不是恢復了健康,溫醫師是否能完成他的自我治愈。然而很遺憾,Sebastian還是離開了這個世界,沒有什麽是經久不息的,死亡才是必然。
昱和與Sebastian的命運最終重合,生命展現出一種無力感。

父親和兒子
一直不明白爲什麽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會對死亡這一議題如此好奇,甚至不顧家人的勸阻呵斥地去嘗試。武士道切腹、彩繪上吊的小人、往生后的世界想像、墳墓的設計,一個早熟的孩子,他的腦海里藏了這麼多冰冷的意象。
畫面中的溫醫師不斷地翻箱倒櫃,展示著兒子的種種遺物,試圖在向人們拼湊一個“過去的”昱和。隨後他向攝像機講起了自己的故事——小時候偷錢的故事。偷錢成癮,儘管每次都會被發現責駡挨打,雖“心有餘悸”但仍然“充滿慾望”。一次在偷取自己叔叔十元錢之後故作鎮定但還是抵不住心裡的害怕,最終東窗事發,慘遭毒打。看到這段才終於明白,其實那是一回事。少年的心裡總會有一種屬於自己的“不可拒絕”的嚮往,哪怕可能會讓自己受罪讓家人痛苦也要親自嘗試一番,不可阻撓。
最後,昱和沒能從“最後一瞬間”中逃脫出來。1996年美國國慶節那天,他被發現縊死在自己的衣櫥當中。
“這是一隻老鼠遇到一條蛇時最後看到的畫面”,影片封面呈現出的那幅畫,蛇的利齒尖牙。我們都想知道,昱和在他的最後,想到的是什麽。
就這樣,一個孩子離開了一個父親。

生之意義
如果說醫生與病患少年Sebastian的故事是對昱和的過去時“生”部份的構建的話,那麼父親對兒子昱和的回憶則是現在時昱和“已逝”部份的敘述,這兩部份的連結完成了昱和“一生”的命運軌跡,這樣一來,昱和的故事就完整了。同時,對於溫醫師也以以醫生和父親這雙重身份完成了他對生命的思考。
導演鐘孟宏曾經和溫醫師討論過生死的意義,溫醫師提到了911事件和開水燙死螞蟻的事情。
那麼多的生命,很可能就這樣毫無徵兆地離開,脆弱得不堪一擊,如同熱水機杯口的螞蟻一樣,輕輕一碰就去了。溫醫師的語氣透露出一種妥協和無奈,面對生命的離開,作為一個醫生,他根本無能為力。昱和的死,他覺得他“根本無法承受”。

“生命中不可預期之事太多了, 正如Felix 的出事, 就這樣子發生了。它來得如此的突然, 沒有預警, 它讓人措手不及, 它的發生所隱含的訊息, 有誰能解?”
然而病患少年Sebastian的事情卻讓溫醫師有了新的感悟。

“當然能與秘魯小男孩Sebastian結緣, 彷彿是上天的巧意安排, 他的父母無怨無悔的付出, 讓我們感受到那無止盡的愛與包容, 尤其是他的母親, 專注、奉獻與犧牲, 另人感動欽佩, 人間至愛, 莫此為甚。”溫醫師這樣說起。

影片中的結尾部份,溫醫師夫婦兩人在珊瑚鎮墓園里分別和兒子昱和的墓碑合影,攝影機在背後冷靜真實地敘述著這一場面,平靜得這仿佛只是一個平常下午家庭聚會的片段。其實生死並不是無法承受的,你經歷了親人的離去,你就已經在承受了。

“我這當醫師的雖盡己所能, 終究無法挽回男孩的生命, 天意乎? 這更是讓我們體會到人生無常, 我們更是應把握當下。”

愛與承受,這可能就是生命的意義吧。

医生(2006)

又名:Doctor

上映日期:2006片长:92分钟

主演:温碧谦 / 温佳禾 / 温昱和 / 

导演:钟孟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