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有时如同慢性自杀。耗了心力,断了力气,沉沉浮浮,如同人生,直至心竭。

这又是一部让我身心疲惫的电影,如同完成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激烈恋情,耗费了太多精力和时间,如花枯萎,仿佛过了几个世纪般的深邃悠远。现在想停下来,细细的回忆那些发生在印记斑驳的古老房檐下的故事。

故事开始于遥远的十七世纪,那里有个久负盛名的铸琴师毕尼高,因为无法逃脱的思念和爱,而用难产而死的妻子安娜的鲜血来染红了一把旷古的小提琴,它本应是送给即将出世的孩子的礼物,它成了寄托着所有悲伤和缱绻的魔咒。它不再是一个物拾,而是一个尤物,它如同一位绝世佳人,是红颜亦祸水,它让所有人为之疯狂,震颤。它印证了几个世纪的传说,而它本身也是一个传奇。

一把不寻常的小提琴铸造一个不一样的人生,在俗世过活的人们因为它开始经历不一样的旅程。孤儿Kaspar被称为“神童”,连睡觉都会抱着这把精致独特的小提琴,虽然他并不知道这把小提琴已有百年的故事和经历,只是它让他在那些纤细而坚韧的琴弦上游刃有余,Kaspar在为它小心的盖上被子时,动作轻柔的像是对一个呵护备至的亲人,爱人,亦或朋友?离开它他甚至会生病。可是他还没能让人见证另一个莫扎特的诞生,而在面对表情阴冷的王子,阿谀逢迎的臣民和急躁迫切的师父时,这个不太会说法语的可爱孩子最终因为心悸而倒在心爱的小提琴旁。

我承认在那孩子奏出第一个音符的时候,本片的音乐无疑已经开始征服我。小提琴的声音婉转幽深,忧伤凄切。如同它的命运和那一个个所有者的故事,预见着本片中上演的三个世纪的危险,虚弱,疾病,死亡。

时代的小提琴家卜费迪沉浸情欲,欲仙欲死。那场剧院里激情四溢的临时演奏也只是一次纵欲的过程。与情人维多利亚无休止的性欲是他灵感的源泉,他们彼此汲取,互为依托。离开女人的身体,卜费迪就如同一个废人。远渡俄国,去为写作搜取素材的维多利亚迫不及待的要回到卜费迪身边,她高估了自己,没有了与卜费迪身体和精神的牵绊,她将什么也没有。可是在听到房间里传出的激烈悠扬小提琴声时,她疯狂了。她知道没有女人卜费迪是无法演奏的,可是她举起的枪射向的并不是床上那个吉卜赛女孩,而是那把色彩艳丽,声色绝佳,见证这一场场肆意妄为,风花雪月的小提琴。是这把小提琴抢走了她的爱人,卜费迪与女人间无休止的情欲都只是她的替代品,那些女人代替她完成了与卜费迪的一次次激情澎湃的交合,她才是那个真正的第三者。

细细想来,也许小提琴一直都是卜费迪唯一的真正恋人,其他的一切不过都是影像,似真似幻。小提琴才是这一场场悲剧的导演和主角,她见证那些损毁背叛的故事,屏息敛气,不动声色,欲罢不能。可维多利亚还是发现了她,以至想要毁灭她。她激怒了一个在情爱中无法自拔的女人。于是小提琴有了伤痕。卜费迪自杀。

辗转来到中国的小提琴已经三百岁,它的拥有者换成了一对母女。可惜长大的女孩香培没有拥有她的勇气。那是一个疯狂的时代,浅薄,自私,人人自保。不同于前几段的故事,前面两个多世纪都主要是讲小提琴与人的羁绊和诅咒,而这里则讲述了一个时代——文化大革命。笔者其实是不喜欢那个时代的故事的,尴尬的感觉,愚昧可笑,可是转眼一想,如果也生在那个时代,没准也会成为无数脑袋不清楚的红卫兵一员。我们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时代却先选择了我们。曾被批斗,却依然愿意代替香培收留小提琴的音乐老师周原,孤独的死在家中。

这把小提琴似乎从孕育期始就与一切不祥和苦难联系在一起,所有与她扯上关联的人都遭受了悲戚的人生。而她自己也在无尽的争夺,占有,缠绵和亲近中渐渐沧桑了起来,也因岁月沉淀了更多的优雅和高贵。她让我想起《长恨歌》里从上海弄堂里走出的王琦瑶,年轻时当过“上海第三小姐”的她,沉浸岁月的洗礼和打磨,越发在年老的时候成为一块浑然天成的美玉,风情自是渗入血骨,不同于那些世俗浅薄的年轻女孩,举手投足间都韵味十足。这把用鲜血染红的,惊世骇俗的小提琴亦是如此。

影片开始没多久,那个占卜者老仆人就看到了女主人的未来,虽然是隐喻而委婉的。她只说女主人安娜会有一段很长的旅行。可是看完整部片子,不难想到,那个预言既是安娜的人生,也是红色小提琴的未来。小提琴就是安娜!毕尼高用自己强大深远的爱为这把小提琴注入了灵魂,让妻子的生命得以延续。纵使小提琴的一生颠沛流离,却也感受到了Kaspar的真挚,卜费迪的激情,还有一个中国大时代的愚昧无知,它是一个人,历经沧桑,辗转流离,只为一个真正因爱她而可以归宿的地方。

可是,所有人都不懂得,他们都以为自己爱她,而极尽各种方式得到她,其实不过是为自己的欲望,私利找寻合适的借口。没有人真正了解她的故事,她遭受的苦难和悲伤,直到鉴定师莫查理的出现。至今我也无法说出莫查理取得小提琴的途径是否正确,他用一种并不光明的方式换来这个准备送给女儿的礼物,也许也是为了结束她长达几个世纪的旅行,给她一个阳光明媚的未来。小提琴因爱而生,也要因爱继续。如同生命的轮回,起点亦终点。

勇气,最后一张纸牌,牌面倒转,预卜新生。曾经被漩涡吞没的人生,终复平静。亲友,敌人,爱侣,生命因此充实丰盈。勇敢和坚持,让我们健康,富足,拥有一生。只要足够坚强,安和即会到来,何不耐心等待?

2008年4月27日原创首发于破烂熊 ID:SUES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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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小提琴Le violon rouge(1998)

又名:红提琴 / The Red Violin

上映日期:1998-11-13片长:130分钟

主演:卡洛·切基 / 让-吕克·比多 / 张艾嘉 / Christoph Koncz / 杰森·弗莱明 / 塞缪尔·杰克逊 / 陶虹 / 吴珊卓 / 

导演:弗朗索瓦·吉拉德 / 编剧:Don McKellar/佛朗索瓦·吉拉德 François Gira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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