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河南灾荒,饥民如蚁,当局忍顾。时任总编辑的王芸生在准刊《豫灾实录》的报道之后亲自执笔,于是有了那篇著名的《看重庆,念中原》。抛却《大公报》的背景不谈,王用执拗、坚忍的风骨提挈起一领宏文。如椽之喻,不外如是。

时至今日,《看……,念……》背后的心境更多熔铸在地方官员的泪眼与哽咽之中,哭丧着脸未必只为了博取同情分。民间疾苦,岂有不知,如何作为,另作他论。

另一个有趣的事实是,从共叙兄弟情谊的“环球同此凉热”到互为利益相关者的“环球同此凉热”,花去了50余年。而亚非拉大团结到警惕拉美化的转变,可能只是20余年时间。在官方的白皮书和主流经济学家们的案头,拉美化逐渐成了志怪小说里的情节。那些警惕而惊觉的眼神似乎是在刻意遗忘,那些称兄道弟的岁月,在这片土地上刻下了多少深硬的痕迹。

回到正题,来谈谈《无主之城》。里约热内卢的贫民区,一只鸡目睹了同伴被割喉、过水、剔毛、放血,继而惊异地逃之夭夭。镜头一转,一群孩子开始追逐落跑的口粮,每个人手里举着一把枪。故事就这样开始。

贫民区叫上帝之城。在城市人眼中,这里是却上帝的禁区,枪械横行,林林总总的面目只有两种命运:做良民,等待被抢劫;做强盗,等待被仇杀。嗜血和权力,以及衍生的性、毒品、黑金,与其说成全了一些人,毋宁说是成全了一种传承。生活在这里螺旋下降,好人被无端地牵扯进仇杀,最终死于另一个被仇恨吞噬的良民枪口。试图脱离黑帮的头目饮弹而亡,携美同游的场景终归一梦。而在枪械交易的背后,警方人员的收买与被收买,只以利字当头。故事的叙述者通过拍摄黑帮照片达成了成为摄影记者的夙愿,等待他的,却是无尽的仇杀,以及那些以枪指天,面带微笑,互爆粗口的幼童。那个精瘦的黑人小孩说,“我吸毒我抢劫我杀人,我是个真正的男人”。这种梦呓式的幻觉始终笼罩在上帝之城的上空,而上帝别过脸去,洞察着里约热内卢市区的繁花似锦,纸醉金迷。

也许,永远没有被抛弃的城市,只有自弃的身影。但现实是,那些曾经执意良民的人,最终也陷入了杀与被杀的轮回之中,无人自全。如果我们设身处地,或许就不会认为自弃是一种可能。

电影的技法和编排俱臻一流,值得一看。当故事的最后打出“根据真实故事改编”的字幕时,突然有一种震慑。那些看似遥不可及的黑皮肤、深陷肋骨的皮肉、遍地可见的枪械和毒品,竟然被我们伟大的话语体系用三个字涵盖,曰拉美化。

收束起偏见,在某种意义上,那里又何尝不是佩枪的定州,和流血的中捉鳖安。


上帝之城Cidade de Deus(2002)

又名:无主之城(港) / 无法无天(台) / City of God

上映日期:2002-05-18(戛纳电影节) / 2002-08-30(巴西)片长:130分钟

主演:亚历桑德雷·罗德里格斯 / 莱安德鲁·菲尔米诺 / 菲利佩·哈根森 / 道格拉斯·席尔瓦 / 乔纳森·哈根森 / 马修斯·纳克加勒 / 塞乌·乔奇 / 艾莉丝·布拉加 / 

导演:费尔南多·梅里尔斯 / 卡迪亚·兰德 / 编剧:保罗·林斯 Paulo Lins/布罗里欧·曼托伐尼 Bráulio Mantova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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