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电影看了以后是会让你整个身心都颤栗的——纯洁无暇的生活与爱恋,熊熊燃烧的火焰和鲜血,诡谲精巧的设计与布局,照射心灵的希望与救赎以及——人性深处的黑暗与残酷。

93年的澳意合拍片,拿了当年威尼斯的评委会大奖:《坏小子巴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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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公巴比,从小被母亲禁锢在一个不足20平方的地下室。阴暗,潮湿,不见天日。从睁开眼的第一个早晨,到入睡后的深夜,巴比的整个人生都笼罩在这个鬼地方。

你是不是想到了那部大热的《房间》,根据真人真事改编,奥斯卡的话题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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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乔伊被老尼克拐骗后囚禁在棚屋中,并生下了孩子杰克,两人被囚禁长达七年。

巴比和杰克有些类似,但杰克要幸运得多。起码在那个狭小偏仄的地方,他有母亲乔伊。乔伊竭尽所能为杰克创造开心有趣的环境,

但巴比要惨得多。囚禁他的人,刚好是他的母亲。

自打有意识开始,他所有的生活都发生在那个地下室,那个臭哄哄的吃喝拉撒的不到20平米的房间对巴比来说,意味着整个世界。母亲告诉他世界很危险,“你到外面就会死掉,外面都是毒气”。母亲每次出门的时候都带着生化武器般的防毒面罩,巴比对此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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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巴比的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没人知道。伊坂幸太郎在《一首小夜曲》里谈到“一想到人类竟然不需要通过考试就直接为人父母,我就后脊发凉”。可能是精神问题,可能是出于某种报复,可能是。。。生孩子比杀人更残忍的原因就在于它制造了一场本无必要的死亡。

新生儿对外界的认识感知来源于接触,对世间万物的尝试,去理解,去体验。而巴比对世界的认知来源于那个地下室。他的母亲承担了“上帝”的角色,但实际上她不啻于恶魔。她似乎生下巴比就是为了折磨他,当一个人的诞生被视作一个玩笑,那这个孩子本身就是原罪。她在言语上恐吓他,在身体上侮辱他,她甚至将他当作性工具。

巴比每天的生活由这些组成:房间,母亲,蟑螂以及他唯一的朋友——猫。母亲离开房间去上班以后,他的乐趣就是模仿。小孩子最擅长模仿了不是嘛,他扮演母亲,对着猫重复着母亲骂他的话,他亲吻蟑螂,就像母亲亲吻他。他喜欢母亲在深夜里和他赤身裸体做爱,因为只有那个时候母亲才会说爱他。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35年。巴比不修边幅,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语,眼神呆滞,宛如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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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庸置疑,他是这个社会的早产儿,但相较于那些天生残缺的人,巴比更为凄惨,他是人为破坏的半成品。在标准的社会规律下,这样的人,应该被送去垃圾场。

在某一天他生父意外到访。一个酗酒的淫荡的伪君子,他找到巴比的母亲要求复合,并让巴比学会了开口叫他“爸爸”。巴比学习他说话的腔调,他把他的神态模仿得惟妙惟肖,但在父母团聚以后,巴比失望的发现从前每晚都要和他发生性行为的母亲再也没在夜里找他。

世界上所有的冲突都是蓄谋已久的爆发。酒鬼父母一手创造的人间炼狱和由始至终的谎话,终于在那瞬间被巴比看穿,备受打击的他宛如发狂的野兽,他砸碎了所有房间的东西,用保鲜膜包裹他的生父生母,一层又一层,就像当时他用保鲜膜包住他唯一的猫。他不是真的想要他们死,他只是想留下,就如同《香水》中让想留住气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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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禁锢的第一步,是离开那个鬼地方。

巴比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感到新奇,他恐惧、紧张、忐忑不安又好奇地进入这个世界。如果每个人都是一个小星球,那巴比就是在探索身边的暗物质。但对于一个35岁流浪汉一般的男人,世界并不总是美好,闯红灯被路人斥责、拿面包被店员追打。。。这个看上去像疯子的男人总是危险的。巴比的回应很简单,他模仿,他模仿别人骂他,这使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疯子。

但还是有美好的。他遇见唱诗班的女孩,她给他面包还留他过夜。他遇到音乐。天籁一般的音乐让巴比心情有了前所未有的感觉,唱诗班的歌声仿佛也洗涤了过去肮脏不堪的一切。

巴比的寻求自我之旅和音乐有关。大自然若开始酝酿雕塑它的,必要以音符为伴,嵌入基因链中的代码让乐感融合在天地万物之间。自然的真理成为了艺术,这是最原始的共鸣。他被一个流浪乐队收留,也成为不羁rocker中的一员,在舞台上演出的时候,他被起哄上台表演,一脸茫然失措的他只好重复那些周围对他的咒骂,结果却赢得了满堂喝彩,观众们爱他,他们喊他“爸爸”,骨肉皮也愿意跟他上床。他成了这个乐队的一个卖点,但当他杀过人的事实被发现以后,他们毫不留情的抛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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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比不清楚世俗的道德观念,他只知道摸母亲的大奶子能得到母亲的称赞,于是对每一个他想要表达好感的女性,他便出手抚摸。这是一种没有廉耻观念的本能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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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次“不当举止”后,女子报案,巴比被扔进监狱。被抛弃、被打骂、受冷挨饿、被鸡奸。。。外面的世界没有毒气,但仍然让巴比感到无比的寒冷。风笛声就是在此时从监狱深处传来,他循着音乐声来到教堂,宗教这个时候的隐喻是极为明显的,圣乐一阵高过一阵,但是寒意却一层一层渗透到骨子里,巴比落荒而逃。

他遇到一个科学家,科学家愤怒地跟他说,“我们不相信上帝,我们也不需要上帝。我们安排自己的生活可以比上帝安排世界还要好还要有序。去他妈的!他根本不存在!”

神存在吗?

这个问题在人类历史上存在了很多年。争议了很多年。但没有真正的定义。

但导演借科学家之口表达的很鲜明:宗教不存在。很勇敢。93年敢于如此强势地表达自己区别于大多数人的观点。这是一场冒险,也让本片饱受争议。

但你能说科学家错了吗?你生病的时候靠拜佛就能康复吗?你祈福祷告为上帝做的一切,上帝就能满足你的心愿了吗?将自己的愿望寄托在一个虚无缥缈的“神”身上,并以此为信仰,是对自我的否定。

只有自己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才能过好自己的一生。

历经万难的巴比出狱后去的第一个地方是乐队。他在舞台上继续表演,他咒骂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不堪,病态,和荒唐至极的可笑!但这一次,他是清醒的。

最后的结局是暖色的基调。巴比遇到了一个女孩,她的名字叫安琪(angel),这也寓意着巴比终于等到了他生命中的天使。巴比呆着多年来被父母冷暴力虐待的安琪远走高飞,他们有了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养了一只猫,还拥有了共同的孩子。在夕阳下,这一切都美好地那么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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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比的人生滋生在不见天日的黑暗里,他在潮湿阴仄的房间长大,被当作玩物一样养大,挣脱笼子以后被世界冷暖相向。虽然他看似有了自己接下去的人生,但他的孩子在这个充满偏见的世界又该如何长大呢?

这一切都是未知的。

但正因为是未知的,所以一切都有希望。

没有太阳的世界的确很冷,但我们可以换个角度想:真正的光明,必定来自阴暗处。当我们毫无畏惧的在阴暗处张开双眼,也许,久违的阳光就不远了。



坏小子巴比Bad Boy Bubby(1993)

上映日期:1993-09片长:114分钟

主演:Nicholas Hope/Claire Benito/Ralph Cotterill

导演:Rolf de Heer编剧:Rolf de He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