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小波开始知道杜拉斯,从杜拉斯知道《情人》,从《情人》开始感受绝望苍茫。
每一次再看《情人》,都是一次缓慢艰难的旅程。杜拉斯那种冷峻地像手术刀的叙述一丝丝划破安逸的神经。她绝望的无助与哀伤,裹挟着无可体察的苍茫,如凶猛的湄公河的湍流一般,流速极快,一泻如注。一时间,心痛不知所起,不知所终。看让·雅克·阿诺的改编影片事实上更像一种回忆、印证,借导演的镜头体味那种往事回首的无限苍凉。
电影依旧从原著的叙述中开始。
“我在十八岁时就已经老了”,往事沧桑与岁月消磨的无能为力,透过黑白分明的纸张与墨迹讲述的动人心神。一切都是闪回,一如梦幻泡影,然而一切又真实的存在过。回首曾经的姿态总是挂着眷恋如此迷人,爱在黄昏的光晕中眺望黎明的薄雾,无论什么戏言絮语都镀着回忆让人悄然心惊。痛苦催人老去,老,绝望的字眼,又有什么文字能够表达一切被掠取,无可追求的“已结束”的人生境遇。所以杜拉斯一句“我已经老了”是多么怵目惊心。
故事发生在西贡,位于湄公河三角洲的法属殖民地,本身便散发着迷人浪漫气息的城市。钴蓝色的天穹,迷蒙疏离的江雾,朴素干净的两岸风景,分外分明。静静流淌的湄公河,漂浮着经年的枯枝败叶,暗流汹涌。这种阒静荒凉的景象勾勒出哀婉凄厉的情爱悲歌的心外图景。
大河——人类赖以栖居的生息之地,作为一种母性的象征,孕育着无数的悲欢离合。血脉流动般的河水或寂静或激越的奔流,隐藏着一切,又让一切永不止歇。在杜拉斯的原作中,不止一次的提到汹涌的湄公河,那种深不可测令人晕眩的水光,沉默地凝视着世间这一切无助与痛苦。
这是一场离经叛道的罪恶般的相恋,自萌发起,就已烙印上挥之不去的悲剧结局,像死亡一般无所不在。一个不到十六岁的法国少女和一个富有的中国北方男人邂逅相遇,一个白人和一个黄皮肤的中国人情不能已,在殖民地、战争、种族这些词汇极端敏感的年代,这些身份本身具有的象征意义就不言自明了。
个人的挣扎与外部世界的博弈总是充满悲剧。其实,普通的个人在历史中的角色不过是一些符号化的名称,历史的洪流所至,一切都将被卷走,不留枝叶。
《情人》的可贵之处在于,它将这种“历史中的个人”得以拯救,还原了支离破碎的宿命,在毁坏的道德建筑里,不可避免的开始了新的建设,“我”不断地否定自己,但叙述行为本身在塑造着新的自我道德的统一。影片中充满了繁复矛盾,当我们不断地关心年龄、家庭、种族、国家等等这些观念的时候,舍生忘死的爱,便成为倍加珍贵的“历史遗迹”。所谓的解放又不过是情之所至。
有人说,在寂寞的内心和放大的情欲面前,是苍凉尘烟的无语凝噎,说得很好,结尾的长镜头凝重的像草书完结时一直拉下去的一笔,意犹未尽,终须一别。
湄公河带走了枯枝败叶,劲风挟走了一阕恋歌。注定是情人,不能厮守;注定是情人,不能忘却。

情人L'amant(1992)

又名:The Lover

上映日期:1992-01-22(法国) / 1992-06-19(英国)片长:115分钟

主演:珍·玛奇 / 梁家辉 / 弗雷德丽克·梅南热 / 阿诺·乔瓦尼内蒂 / 梅尔维尔·珀波 / 丽萨·福克纳 / 让娜·莫罗 / 弗里德里克·奥伯汀 / 

导演:让-雅克·阿诺 / 编剧:让-雅克·阿诺 Jean-Jacques Annaud/Gérard Brach/玛格丽特·杜拉斯 Marguerite Dur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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