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处放置的椅子,烟头,音乐,混乱的小屋子里是烟雾弥漫的颓靡。可是我却看到明净的天空,很干净,安静,充满美丽的幻觉般的天空。

这就是我看《情人》最初的感觉。

这部电影自始至终给人喧哗的感觉,15岁的少女珍玛索的激情演出,中国人梁家辉的性感美臀,片子的定级,禁播和随之而来的起诉……可是电影本身,它无比的安静,就像杜拉斯笔下的那个70岁的,被酒精摧毁了容颜的“她”,感伤主义的眼泪已无处可留,只剩下这清醒,凛冽!

一个是生长在越南殖民地的贫穷的白人少女,一个是当地拥有亿万家财的27岁中国男人。在炎热的小城里,夏天,所有的不可能拼凑到一起,在一段没有甜美外衣的爱情里,绝望是随时的旋律,没有语言。可是,身体是那么顽强。在随时可能遭到歧视和反击的彼此的关系中。只有,当他们在那个临街的小屋中彼此赤裸相拥的时候,坚强,像粗茎藤蔓疯狂纠缠。

她向他提出要求款待他的家人,她严厉的母亲,无恶不作的哥哥,她看着他从容不迫地拿出一打一打纸币,她从来没有看到那么多纸币,那一刻,她承认,她爱他,同时爱他的数不尽的纸币。爱情,在金钱面前同样那么坚贞不屈。也许所有的人都无法忍受,但杜拉斯把他写在《情人》里,并拍了出来。

就因为这是个失衡的关系,背景和地位那么蹊跷。他们无法体验到太多正常的爱的过程,没有牵手,亲吻,也没有甜蜜的抚慰,他们只有最直接的身体的方式,粗暴,无言,并且不容妥协。可也就是这无止境的身体的沉堕,于是,痛也更痛,爱也更爱。杜拉斯要告诉我们是一个单纯的爱的故事,单纯到可以容忍世间一切的不堪和罪过。可是她没有告诉我们他们的痛苦,这部电影甚至没有一点心理上的描写。只有事实,一个个动作的,语言的事实。在事实面前,爱情变成一种无法被接受的罪,充满了唾弃与鄙夷,但是,这才是爱情的本质。赤裸裸的本质。一种罪。

杜拉斯的思考是深刻的,为什么她愿意把《情人》拍成一部色情电影一样的赤裸的片子,因为她无法忍受人们对爱情的惯常的思考,甚至无法忍受人们对爱情的向往。她认为,爱是有罪的,是人的邪恶本质的集中体现,而不是通常认为的甜蜜愉悦。她要在这部电影中做的是,用最极致的方式告诉我们:痛苦,绝望和憎恶也是爱,或者是真正的爱。

电影有一个平淡的结局,看似轰轰烈烈,实质却是虚无。当她离别了他登上渡轮,他们都知道,以后将不再见面。最后的相对,亦是无言,当她逐渐看不到他的人,他的车,最后连渡口都看不见了,大海出现在眼前,白茫茫的无边无际的大海。吞没了她。可是她手心里还有他的温度,他身上的味道,她将记得他抽过的烟草的香味,永远。这是“至死不渝”的,正如他在很老很老的时候所说,他们的“至死不渝”,只因为在时间的某个节点上,有过的曾经的相遇和永恒的离别,也许爱的本质,既是如此。

电影结束了,我的脑海里一直都还浮现着杜拉斯爬满皱纹的手写在纸上的法语。淡黄色的纸张,当她70岁的时候再一次回忆17岁,她是否承认了心中曾经彷徨的爱。爱与金钱,与地位,甚至于生命的关系,其实,都只是爱的本身。

情人L'amant(1992)

又名:The Lover

上映日期:1992-01-22(法国) / 1992-06-19(英国)片长:115分钟

主演:珍·玛奇 / 梁家辉 / 弗雷德丽克·梅南热 / 阿诺·乔瓦尼内蒂 / 梅尔维尔·珀波 / 丽萨·福克纳 / 让娜·莫罗 / 弗里德里克·奥伯汀 / 

导演:让-雅克·阿诺 / 编剧:让-雅克·阿诺 Jean-Jacques Annaud/Gérard Brach/玛格丽特·杜拉斯 Marguerite Dur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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