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直美与加奈子》(内田有纪、广末凉子,2016冬季日剧)
阳光透过羽田机场的玻璃窗,撒在两位女主身后,一部关于家庭暴力,谋杀,逃亡,欺瞒的悬疑剧定格在了直美和加奈子幸福的笑颜之中。这不禁让人联想到1991年美国电影《末路狂花》结尾经典的“女性主义飞车”。在习焉不察的文化惯性中,绝对意义上的反抗往往最终只能与非理性的玉石俱焚联手。然而,很遗憾,这种悲怆,或许多时还不能改变人心苍凉。生而为人,太多需要抱歉,而又如何救赎?毕竟,不能人人如同松子,走向上帝光辉的阶梯(《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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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极致的爱定义为共同犯罪,到头来还是不见光日的白夜行(《白夜行》),秘密符码N《为了N》和匪夷所思的现身X《非常嫌疑犯X》。以及,我和闺蜜杀死了家暴老公。

否定这部剧的人们,往往从故事混乱的叙事,主人公愚蠢的选择和设想,笨拙的杀人埋尸手法,拖沓的逃亡和匪夷所思的人物感情等等。只不过,在我看来,那些想着理性对抗家暴、完美杀人技法以及炫酷逃亡生涯的人们,如若能体会为人的脆弱、混乱和言不达意,便能理解本剧所设定的角色——一个家庭主妇和有童年阴影的普通单身女性,在面对人性扭曲的家人时,选择的“错误”,并且是覆水难收的“罪行”。

在一部并不精彩的悬疑剧中——直美穿着羽绒服到处徒劳地掩盖罪行,眼中带着惊慌;加奈子被警察盘问时,没有汉尼拔式的自如癫狂,无非是唯唯诺诺矢口否认,透着愚笨的坚守;服部姐姐飒爽的黄色大衣和恐怖嘴脸里掩盖着不愿相信,不敢相信的事实,尸体发现时的恸哭击碎了一切;一个被命令式日语修辞(こと)建构起来的中国大妈,听到怀孕时,那一抹柔情的流露。这是一部关于女人的戏,并且是普普通通的女人,不争气的女人,笨拙的女人,天真的女人,邪恶的女人。正如通常意义中的女人一样。

以本能行事的人们,选择用绳索勒死赋予其生命枷锁的人,并从爆发中体会快感,恐惧,忧伤和期待,是难以用现代理性逻辑去分析的。这些以暴制暴“丑陋”的原始人性,仍以广义的文学形态残留在文化之中,正如从一而终的贞节牌坊和唯我独尊的民族情绪等之于当前文明,只不过后者们更具文化存在的合理性罢了。很多事,一旦涉及性别,便缄默不言。

最初,这个剧吸引我的地方在于,它的演员(广末凉子、内田有纪),问题性(家暴杀夫)以及中国人形象(李社长)。

演员自然没得说,且不说,凉子姐姐和内田小哥本身人气有多火。配角吉田羊和高田淳子的卖力出演也是本剧的亮点,黄大衣和中国大妈,几乎成为这部戏的标志。(在日本的剧评网站中,大妈和服部姐姐受到的关注甚至高过了主角,普遍觉得姐姐很恐怖,而大妈非常有趣,演技最高)。

在我看到的2016年的冬季剧中,已有两处表现了中国人的形象。在《请与废柴的我贪恋爱》中编剧狠狠黑了一下中国人——一群中国游客嘴里喊着“不差钱”,同时在出让物品的交易中多收了一倍的钱。同样,在本剧中,中国人李大妈等形象也是以占小便宜,聒噪,不礼貌出场。不过,没有预料的是,中国人在剧情的发展中竟然具有如此巨大的作用。

首先,李大妈鼓动式的“观念”是杀夫事件极大的神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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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与家暴男长相相同的小林,则成为杀夫事件可行最大的可能性和重要砝码。
[img=4:C][/img]此外,最终的逃亡也恰恰是在李社长和小林的帮助下完成。

本剧中,中国女人精明能干,泼辣事故,侠肝义胆,如李社长;中国男人则是温柔体贴,厚道木讷,通情达理,如小林。在人物性格层面,本剧将中国人以感受体验中的“正面”角色加以塑造,但是将现代社会犯罪行为的促成者设定为外国人,尤其是中国人,仍然是值得玩味的,这样的处理正如那个开放性的结局一样,暧昧浑浊,或许也是作者挑战不敢逾越的底线而无奈为之的缓兵之计。曾于1983年获得台湾《联合报》中篇小说奖的《杀夫》(李昂)的开篇曾说,在传统的概念中,杀夫的行为不会凭空而生,定是有了“奸夫”。奸夫是谁?

在日本,每一个十字路口的交通局都会在醒目的位置挂上告示牌,表明此路口死过几人,伤过几人。日本电视台,同样经常播放各类杀人案件的跟踪报道。当然,这就是犯罪率极低的日本的习惯。

对于本剧所涉及的家暴问题,也是日剧中反复出现的。《最后的朋友》中的锦户亮;《为了n》中的科长;《伪装夫妇》中内田姐姐的老公等等。在此前的作品中,家暴男,虽然也没有好结果,例如《最后的朋友》中的自杀,《为了n》中的误杀,以及《伪装夫妇》作为律师的家暴男在法律上的惨败等等,但是如此“恶毒”细腻的谋杀,确实是我首次看见。也是这部作品最具有话题意义的核心。以罪恶的形式对抗罪恶。但凡看过最后结局的人,肯定被最后五分钟的追捕虐死,要不要抓到呢?这个问题交给谁的难以在情感和理智中找到平衡。于是,对于此片而言,拥有一个开放性的结局,与其说是将想象的空间留给观众,倒不如说是作者或编剧在面对这类冲突时,暧昧不清的态度。同样在道德理念上刮起风暴的《昼颜》在结尾则回归到了道德审判的层面,而这部类似引导犯罪的电视剧,却定格在了阳光微笑的模糊中。从艺术角度来看,这种勇气,让人感动。

然而,不论如何,我切身的体验是仍然是难以遏制的感动。这种感动来自女性群体的软弱无力和仍旧抗争。当然,这个会引发争论,女性是否弱势,即便弱势是否要成为恶女。实际上,每当看到这类似的争论时,我都觉得所谓概念意义上,文化观念上,理论建设上的争辩实在难以成为我进行关注的内在动力。多时,不过是希望,处于弱势的人群,不论性别、年龄、性取向等,都能够以完整平等的人格加以对待。起码,文学里,应该有我们的期待。

B站中的百合呼声很高,而我只看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友情,第一集问,后悔吗?最后一集回答,不后悔。如果,人们常说爱情让人一个人奋不顾身拥有世界,那么其他人类的情感,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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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2016年3月1日,中国反家暴法正式开始实行。部分人已经开始使用该法律。
pps 平成13年(2001年)日本颁布,配偶者暴力的预防和被害者保护的法律条款,平成26年(2014)法案再次修订。
ppps 截至2015年11月9日,日本设立的家庭暴力援助中心(配偶者暴力相談支援センター)261个,各级行政单位的相关规划786则。
pppps 亚洲各地区家庭暴力法则确立和实施时间:韩国1997/1998年;越南2007/2008年;泰国2007年;菲利宾2004;马来西亚1994年;印度尼西亚2004年;柬埔寨2005年。

[img=6:C]截至2014年的数据显示,日本仍有20%以上的人经受着家庭暴[/img]

直美与加奈子ナオミとカナコ(2016)

又名:直美和加奈子

主演:广末凉子 / 内田有纪 / 吉田羊 / 宫川一朗太 / 犬飼貴丈 / 高畑淳子 / 佐藤隆太 / 

导演:金井纮 / 葉山裕記 / 编剧:奥田英朗(原作)/浜田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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