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和Angela讨论完毕设可能方向后她说不如去她艺术欣赏的课上看电影吧,正好关于中国的一部纪录片也许我们能从中得到些许启发,顺口答应了,反正这学期也就选了一门课自由时间多,纪录片,名叫《Chimeras》,芬兰导演。

虽迟到了几分钟但老师仍贴心的将进度条拉到最开始,是怕我们漏了开头看不懂吧。六七排座位的放映室加上老师也就坐了七个人。

影片最后,青年艺术家刘陪伴着自己的妻子照着一系列他本所看不惯的欧洲风景结婚艺术照,字幕写着,刘最后去了荷兰艺术中心工作,而他的“only child"作品计划搁浅。灯亮了,大家安静了几十秒。

相比于王广义,作为另一条主线的刘给我触动更多,可能因为大家年龄相仿,也可能是因为他与她父母说的那口长沙普通话让我觉得亲切。一直记得的画面是在兰会所和画廊人员初次见面时的刘,紧张蹩脚的英语,别扭的运动鞋,都透露着即将进入艺术产业的紧张兴奋期待不安,他是有才华的,很快他被闪光灯包围,被运作,参加酒会,媒体采访,客户聊天,片头那个扛着相机跑来跑去回家和女友夹空心菜吃饭的男孩好像不见了,以至于有一阵我以为电影跟拍了两个青年艺术家,艺术展览上的他和私下的他看着不像同一个人。是在前去看展的父母面前的那口长沙话让我确认噢原来是同一个人,那一刻在我看来是全片中最可爱的时刻,和父亲端着水杯一前一后在画廊走着,问喜不喜欢自己的作品,像一个小朋友拿着奖状般像父母展示着。但很快,尝到甜头的他意识到艺术运作的模式,西方的模式,片中四处在影射着这一现象,Dior艺术展,西方画廊负责人,欧美艺术媒体,西方艺术买家,就像他自己说的:“这些都是建立在西方的逻辑之上的,很快,你会意识到这是一个循环,你怎么逃也逃不出去”。好似整个中国都在跃跃欲试的做着一场服装大秀给台下的西方买主们看,想要证明什么。(也许有点像大家调侃的小四拍小时代是为了向上海宣告自己的存在一般)

他好像想逃,回到了在贵州一所小学工作的父母身旁,回家。于此同时,与刘同时运动着的王广义对自身经历的叙述道出了他在艺术创作过程中寻找中国艺术的本源的意图,从西方艺术的洗脑到毛泽东时代的催眠以及之后的materialism的影响,他说他的脑子空了,于是他回到了他的家乡——一片广袤的东北农地。镜头切到拖着行李箱穿梭在拥挤巷道中的刘。至此,我发现截然不同的这两代艺术家在此重叠在了一起,他们都在中国这个变化莫测的大时代中一刻不停的寻找"自己"。

就像刘在父母工作的小学寻找灵感时所说的那样:“从小的教育就告诉我们要热爱祖国热爱人民热爱社会,但惟独没有告诉我们如何爱自己。” 镜头推到了小学墙上的口号,“爱祖国,爱人民,做遵纪守法的好学生。” 爱自己,来自于是否认识自己,而所谓的自己,在滚滚前进的大背景下显得如此微小,像一粒浮荡的灰尘,落在哪好像也没人在意,然后我们在这个大时代里焦躁,紧张,迫不及待的要成功,要身份,要炫耀,要宣告世界我的存在。当大背景中没有获得所需,便回归家庭,而中国式家庭结构中的我们又过于有存在感,自由的个人常常被诸多家庭因素绑架。自己?大家似乎集体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去哪儿该怎么找了。

码到这想起了身边的例子,有些芬兰朋友在普遍意义上看来很孤僻,他们的schedule安排的如此“自我”,“对不起,我去不了party,我有舞蹈课”,“不好意思我明天要去登山”,“我报了班要学烹饪”,起初看来他们如此独行,不会在自我时间上做出妥协,之后觉得这是自我意识和对生活认知的一种表现,当然也不排除当中很多人纯属孤僻。肯定的是背景文化不同人们对于自我觉醒的方式或程度也不同。但某种程度上不得不说他们在对于"自己"的理解和认知上要更为清晰。当中跟人口密度的关系,教育的关系,社会背景的关系不得而知。

纪录片里两位主线人物都在说艺术,由于对艺术了解太少,所以我不好从艺术创作艺术进程的角度去多说,只是从吸引我的"自己"的角度去看完了这部纪录片。
之后从一篇采访中看到了导演Mika访谈的一段话:
Q:What compelled you to see for yourself?
If you do not see for yourself, do you see at all? This is not just question of filmmaking or documentaries, it is about life. One should never accept the stories, myths, histories, fantasies and "brainwashes" that we are constantly offered as "truths" about who we are. If you do not constantly check the mechanisms and hidden motivations behind the stories that surround you, you will never be able to see who you really are.
—Mika Mattila | Director, Chimeras

由于正好最近在做研究生毕业设计的开题,看到这部芬兰人眼中的中国的纪录片一下子有了很多灵感,有种搭顺风车又中奖的快感。
(之后才得知原来电影并未上映,老师的蓝光来自导演本人,课后又将其借给了一个迟到半小时的俄罗斯女生让其带回家看。简单的芬兰人。)

Chimeras(2013)

片长:87分钟

主演:未知

导演:Mika MATTI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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