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维乌·帕夫利科夫斯基将片名定为“冷战”,意指本片的背景。虽然是背景,但冷战并没有变成背景布,而是变成这个爱情故事中的“第三者”,处处都显示着它的作用力,可谓“不在场的在场者”。
所有的艺术都向往简洁,本片的故事是一个很简单的爱情故事,但爱情不是性欲也不是美梦,爱情是要有所依附的。
作为电影,爱情依附的是政治,因此电影具有了沉重的力量。
而作为爱情,音乐家和女歌手却竭力反抗着政治对人的压迫。两人分分合合,最终用最有力的,政治永远无法沾染的方式——死亡,来宣告这场冷战的胜利。
“冷战”的“冷”
影片内在美学几乎可以用“冷”来形容:
1 画面是黑白的,大量画面在黑暗的背景中,摄影也追寻一种“干净”的风格,四比三的画幅让画面元素变得简单
2人物是冷峻的,就算内在是无尽的热火,也显出一副淡漠的表情,对话极简,语气极淡。
3影片的节奏是慢的,叙事,剪辑皆是如此
4影片的运动是节制的,人物的肢体冲突也被淡化
摄影:可见的人的重现
在电影刚刚诞生之初,画面比例还是四比三。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四比三的黑白画面是电影的标配,所以早期的电影美学也是建立在这基础上的,到了后来,电影的形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画幅变为甚至超过16比9 ,画面也变成彩色。电影美学也相应产生了很大的变化。
宽银幕相比四比三的画面,区别不止于它能容纳更多的内容。这不是一个单纯的“多和少”的问题(同样多也并代表好),而是美学上的巨大变化。
做一个也许并不恰当的比喻,四比三的黑白画幅相当于人物素描,而宽银幕彩色画面则相当于风景油画。在拍摄单个人物时,四比三的画面聚焦的是人的脸,几乎很难容下其他的内容,而当宽银幕拍摄人物时,必然捎带拍进更多的环境部分,这部分环境已经多到不能将之仅仅视为背景,它变成了造型因素,甚至参与叙事。空间也由此喧宾夺主,获得了更多的分量,或者叫“美学比例”。同样色彩也是如此。
在这个意义上来说,四比三是个人主义的,宽银幕是集体主义的。所以当阿方索卡隆想拍一部“集体记忆”中的故乡时,选择的是宽银幕黑白画面,他的目的就是抹掉单个人在电影中的“美学比例”,将集体或者说群像置于前面,以此来切合历史的空间感和纵深感。
当观众已经习惯于现代的电影规格以后,突然出现的四比三画幅,黑白画面的电影将空间的份额压缩,将人重新推上前来,个人取代集体成为历史叙事中的重点,而历史背景(也既冷战)变成了背景,退居幕后。
但就像舞台上的戏剧是由幕后人士创作的,银幕上的电影作者是导演一样(至少对艺术电影来说是这样),这一场爱情悲剧的“作者”也是冷战。
以个人的名义宣告胜利
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海明威
有关历史的叙述多以宏达叙事的形式呈现,同时因为胜利者的篡改或者授权,历史很容易变成胜利者的单方面书写。这时候文学和电影就成为一种反抗的方式,这类作品无意于史料的挖掘和重现,而是将艺术层面的真实放在首位。
如果说文学是“人学”,那电影也即“人影”。
从受众的角度来说,电影从来都是个人的,无论它是由集体创作还是作者书写。就像观影的过程实际上是一个隔离现实世界,由一个人完成的旅程一样。历史由一个个的个人的故事组成,还原历史最好的方式也是讲述一个人的历史,正是由这一个个“活着”的生命的故事,搭建起历史的大厦。当你看到每一个人,就像看到了历史的倒影。
如同片中音乐和歌舞可以脱离电影叙事,成为独立的审美存在,整部电影都在逃避“政治”的讨论和展开,但这并不代表政治就因此变得扁平化和单一化。在讲述爱情的同时,电影也在时刻提醒我们“政治的存在”,爱情的驱动力有多大,政治的抑制力就有多大。同样反过来也是如此,直到政治使出它所有的手段,宣告自己的无所不在和至高无上,爱情仍然可以用最后的,也是最伟大的,最无可辩驳的方式宣告“我们去那边,那边风景更好”。

冷战Zimna wojna(2018)

又名:冷战恋曲(港) / 没有烟硝的爱情(台) / Cold War

上映日期:2018-05-10(戛纳电影节) / 2018-06-08(波兰)片长:88分钟

主演:尤安娜·库里克 / 托马斯·科特 / 波利斯·席克 / 阿伽塔·库莱沙 / 塞德里克·康 / 让娜·巴利巴尔 / 亚当·费仁希 / 亚当·沃诺维茨 / 亚当·斯齐斯科斯基 / 

导演:帕维乌·帕夫利科夫斯基 / 编剧:雅努什·格沃瓦茨基 Janusz Glowacki/帕维乌·帕夫利科夫斯基 Pawel Pawlikows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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