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和婆婆交谈的时候,我就在想,是导演在那边架了一台摄像机,还是摄像师另有其人;直到看到影像的移动,才发现第二摄像师的存在——他在记录“记录”本身,于是,叙事的氛围变得更加浓郁。而当“叙事”演绎到让观者觉得“那是真实”的时候,“技巧”就已经无足轻重。
“我怀疑”“我不信”——的确是非常有深度,发人深省的叩问。我们总是不知道“what I want & what I need”,就已经成为了一个大学毕业生,成为了一个职业者,甚至成为了一个爸爸或者妈妈。但是,试图要搞明白一切再进行“生活”未免又显得故弄风情和矫揉造作——里弄的人们生活的质朴和真实,不关于他们多么有哲思的觉悟,而是关于对于生活“真实”的踏实的质朴的理解。大叔关于“十万步”和“十万块”的笑谈,却谈出了太深的力量和境界——那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自我安慰,而是真真切切的说给自己心里听的生命宣言。

这样的境界,越是入市,越是小有成就的人,却是越难达到。

想起香港中文大学的顾大庆老师之前做过的一次讲座,讲到香港人因为某码头的拆迁而集体静坐抗议的事情,也想到了“集体记忆”这个关键词。城市的变迁必然带来了居民集体记忆的消失——而一种保护集体记忆的方法,只要让居住者离开了这个场所,就只是一场展览的作秀——而在这个时代,经济的车轮已经无法再这里留下原来世代在这里居住的人们了。核心的矛盾与建筑无关,与金钱相关。

作为建筑学的学生,导演摆出的问题——那样的建筑创作就是提供一张消费的名片而已——我无法给出答案。本科毕业设计,八校联合,做的重庆十八梯旧城那块地:十八梯在重庆,也是被怪兽所包围,如片中所说(“夜晚,这些怪兽发出的灯火更显出它们的狰狞和里弄的脆弱”)。有一次我和党员再次去踏勘基地,在那样的环境中,照了照片确实觉得还不够,还不够,于是开始录象。布满污迹的墙体,不知通往何处的楼梯,一片破败的景象,砖头里的碎花布,长满青苔的水龙头,一切的一切似乎和我的生活那么断裂,但置身于其中又有一种亲切和依恋的感觉。一个个脸上布满了痕迹的老人们做一个个的院子里晒太阳或者发呆,打上一盆水在街边漱口或者洗头——重庆依山的叠院和上海的石库门,又何尝不是一样?
回过头来想,当然时的毕业设计,对于这样的街区,我做到了什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到。建筑学里关于美学的,关于形式的,关于浪漫的一切,到了这里,都显得那么陌生而苍白。

影片中的眼保健操,和我们小时候一样一样的,从配音到名称,除了录音开始的“为了革命”被剪掉了以外。心中不由得暗叹一声:抓教育的大人们,真是无比地偷懒。
破旧的篮球架上,一个尖尖的喇叭对着天空,篮球架周边的空气随着声波的传递显得有些波动和超现实,“培养成身体、精神、心灵健全的劳动者!”心中不禁一顿:“成长”是什么?这些教育者又何尝懂得?后面《我们多么幸福》的合唱,又何尝不是关于现实和“现实”的并置呢?

并置未必是要讽刺什么,也未必要表述什么态度。导演只是说,历史就是这样,过去曾是这样。如实而已。《少年血》也看了,觉得信息量远远比不得《乡愁》,《乡愁》所传达出来的原料,足以长出无数部《少年血》,只是用什么样的技法、演员、场景去完成它而已罢了。
一直觉得脸上充满岁月痕迹的老人们很神秘。拉近拍摄老人的镜头,觉得留下了关于生命太多的密码,尤其是年轻的照片和当下的皱纹交叠在一起的时候,于是想到了这个春节,回家的时候,我也可以做点什么。

大石库的里弄,应该就是我从机场来回所看到的那一片吧。现在似乎还在。但我记得那个镜头,奶奶在沙发上微微缩了缩身子,说,我也很担忧。

乡愁(2006)

又名:Nostalgia

上映日期:2006

主演:未知

导演:舒浩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