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以新聞中所呈現許多到南韓生活的人為例,他們可說是從一個地獄到另一個地獄,不論女性脫北者淪落聲色場所,還是像朝鮮族那樣的移民在韓國被排斥(如韓國電影中燒殺擄掠的主題多牽涉朝鮮族移民,反觀企業鬥爭或婆媳不合這樣的問題多半則留給韓國人本身)。從東方社會的現象與角度,我們同樣可以理解像柏林亞歷山大廣場(Berlin Alexanderplatz,2020)那樣的西方電影。

2、達爾文推測生命是從一片「溫暖的小池塘」開始形成胺基酸,以至於形成有機的生命體,以至於水生動物,以至於兩棲、爬蟲⋯⋯一路到人類直立;柏林亞歷山大廣場中的故事主人公的故事也是從一片水域開始——從海洋中的一場生命的掙扎、競爭與搏鬥開始。當故事主人公爬上海岸,從陰暗的礦坑裡上升,走出叢林,他開始享受陽光的照耀,可是不能說他成為一個完全的人,雖然「他要的不只是一張床和一塊黃油麵包」,但是他要的華服華廈,名聲地位,金錢和權力,並不異於床和麵包所象徵的生存保障。人類的上升有兩種,一種是形而下的,也就是物質材料使用的充足、精美與便利,另一種是形而上的,也就是智能、感知、精神與性靈的飛躍,雅可布布朗諾夫斯基的著作人之上升(The Ascent of Man,1973)談的是後者,是充分人性的發展,可惜電影中故事主人公並沒有機會擴展這一層次,他有過三次機會,像彼得有三次不否認耶穌的機會一樣,可是他在這三次機會中都絆倒了,在生命的每一步階梯中,每一個岔口,他都作了下墜與毀滅的抉擇——他脫不開生物性求存的衝動,他爭取一切維護自我生命生存的保障。相反的,如果我們看故事中接納主角的那個女孩,他在一切苦難之中卻保有愛,有歡笑,有人格,有充分的人性的發展,和故事主人公形成強烈的對比。

3、當人們由於故事主人公的膚色與出身而嘲諷他是「黑猩猩」時,總是能引動起他的羞恥、恐懼與憤怒——刺痛他,並引起自卑感(按達爾文理論說到底,誰不是黑猩猩呢),於是他犯下一次又一次的罪刑——如此說來,他不過甩開「黑猩猩」,而成為「猩猩」,仍舊沒有脫離生物生存的層面。他常看著霓虹閃爍的十字架,期待上蒼的救贖,可是天助自助者啊!西方有影評說故事主人公像是一個大孩子——體積較大的孩子。的確,他就像畢業後剛步出社會的學生那樣容易誤入歧途,被環境左右。所謂良禽擇木而棲,想要在高度競爭性的社會中要做一個好人,這樣的想法本身很荒謬,尤其他沒有意識到那種高度競爭的社會並未給外來者留下多少真正的機會。既不能達而兼善天下,也無法慎獨、明哲保身。內(心)外(境)交迫之下,悲劇於是誕生。



柏林亚历山大广场Berlin Alexanderplatz(2020)

又名:亚历山大广场 / Alexanderplatz

上映日期:2020-02-26(柏林电影节) / 2020-07-16(德国)片长:183分钟

主演:阿尔布雷希特·舒赫 Albrecht Schuch/马丁·乌特克 Martin Wuttke/杰拉·哈斯 Jella Haase/尼尔斯·韦尔科金 Nils Verkooijen/韦尔凯特·邦盖 Welket Bungué/约阿希姆·克罗尔 Joachim Król/Annabelle Mandeng/Lukhanyo Bele/Thelma Buabeng/Thomas Lawinky/Derek Meisenburg/Lena Schmidtke/Mira Elisa Goeres/Faris Saleh/Benny O.-Arthur/迈克尔·戴维斯 Michael Davies

导演:布尔汗·奎巴尼 Burhan Qurbani编剧:Martin Behnke/阿尔弗德·多布林 Alfred Döblin/布尔汗·奎巴尼 Burhan Qurban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