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片是导演拉瑟·霍乐斯特洛姆拍摄的一部儿童题材的影片。它以悲喜剧交织的手法,动人而又颇具深度地描绘了小主人公英格玛生活中的欢乐与不幸,以及围绕着他的那个形形色色的成人的世界。影片发行后,不但在瑞典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在世界电影之都好莱坞的故乡,也同样激起了盛况空前的反响。该片曾在第一届华盛顿国际电影节的闭幕式上作为压轴节目放映,继而又成为1987年美国最卖座的影片之一。它的成就不仅在于影片表现了瑞典电影的优秀传统,同时也向人们展示出,在当代电影万花筒般的探索与实践中,一部儿童题材的影片所可能达到的艺术品位及魅力。
影片是以小主人公英格玛的不幸经历为开端把观众带入一个交织着悲伤与欢乐的故事中的。这个淘气的小男孩活泼、好动,但内心中总是充满了一种被遗弃的感觉。他实际上没有父亲(根据影片的交待,他的父亲在遥远的热带工作,似乎永远没有回来的可能),唯一爱他的母亲又得了重病,无法再给他以关心和爱护,他的哥哥则不断地弄出些恶作剧来捉弄他。在家中,他只能时常牵着他那只心爱的小狗西坎和邻居家的小姑娘一起徘徊在街头,甚或在旷野里游荡。但是,就连这种生活也没能维持多久。不久,他就失去了心爱的小狗,接着又失去了母亲,还差一点失去了他在居恩纳尔叔叔那儿的家以及他新结识的好朋友萨加……这一连串的悲剧性情节已足以使导演霍乐斯特洛姆构筑出一个令观众掬出无数眼泪来的故事。然而,霍尔斯特洛姆却以一种欧洲电影的风范,使镜头不断穿越影片的情节,展示出小英格玛孤寂和独特的心灵世界。
事实上,霍乐斯特洛姆差不多始终是把故事圈围在小英格玛心理世界的框架里。影片开始,是一段小英格玛那令人悲伤的独白:“……要是仔细想一想的话,事情还不算糟糕……”这段闪回和独白构成了影片真正的支点:小英格玛在生活的不幸中,努力为自己寻找着一个心理的支撑,这就是他的那种“比较法”。他总是把自己的遭遇与那些更加不幸的故事进行对比,从而使自己的心灵得到安慰。作为一部儿童题材的影片,霍尔斯特洛姆对小英格玛的这一心理内容采取了一种简洁、明晰的表达方法。他不断把影片从那些悲伤的或快乐的生活场景中拉回到小英格玛那孤寂的心声。它有时成为小主人公不幸经历的一种情绪的延续,有时又与他暂时的快乐形成一种反差极大的对比,从而使观众在故事的进展中始终阅着小英格玛那颗充满了忧伤的心灵。在此期间,片头那段闪回镜头也间或重复出现。它所展现的小英格玛与健康时的母亲在一起的欢快场面是如此短暂,以致更加强了小英格玛所感受到的现实里的不幸。不过,霍尔斯特洛姆并不仅仅是以直接的内心独白或心理的闪回来展示小主人公的心理,随着这一心理进程,我们很快就会发现,他同时也在以一系列同样明显的意象为小英格玛的内心世界建立起一种隐喻式的表达。其中,一个明显的形象就是恩纳尔叔叔家那幢如一颗即将发射的火箭似的小屋。这间小屋实际上已成为小英格玛心灵世界一个隐喻和缩影。当小英格玛心灵受到伤害时,他便把自己关在这间小屋内,独自一人默默咀嚼着心中的痛苦。小屋那火箭似的外形,显然使他和我们都联想到他常常记起的那只载着可怜的小狗莱卡飞向太空的飞船。它在这里已成为小英格玛在内心中对自己命运的一种表述。另一个始终伴随影片的隐喻式的形象自然就是英格玛那只心爱的小狗西坎。它就像小英格玛至少是内心中对自己命运的感受一样,终遭遗弃。这当然是再一次使小英格玛与它以及与那只俄国小狗莱卡产生了心理认同。于是,当小英格玛与萨加发生冲突,他的愤怒和伤心达到顶点时,我们看到了影片中的一个最令人震惊的场面:小英格玛突然趴在地上,像只小狗一样狂叫不已。可以说,这一场景集中了他的全部的悲伤的感受,即他的“像条狗生活”。
从霍尔斯特洛姆对小英格玛内心世界的描绘中,我们还可以注意到另一个颇具意味的事实,即随着作为影片开端的小英格玛的内心独白和回忆及对其不断的重复,影片实际已成为小英格玛和导演霍尔斯特洛姆共同讲述的故事。随之而来的则是影片视点的一种“游离”,或一种双重视点的建立:我们不但在随着导演的视线体察着小英格玛的内心世界和生活,同时也在通过他的眼睛和心灵来观看和感受着那个环绕在其周围的成人的世界。它交织着爱与忧愁,也流淌着欢乐与悲哀。而令我们感到尴尬的是,这个世界在我们看来与小英格玛的眼中一样,同样是充满矛盾和带有几分神秘,甚至是不可解的(其典型的例证当然就是居恩纳尔叔叔家所在的小乡村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居民——也包括他本人在内)。它使观众与小英格玛处于一种近乎平等的地位,共同去获得一种对于生活的感受。它也因此而使影片得以摆脱了仅仅围绕或提出某一社会问题的困扰,而达到某种具有哲理性的层次。同时,通过小英格玛的经历和目光,霍尔斯特洛姆使影片的场景从较为写实的小英格玛与母亲和哥哥同住的家渐次转向了居恩纳尔叔叔家的那个带有几分神奇色彩的“绿野仙踪”似的乡村世界,从而别具一格地把一种真实的日常生活的描绘、对小主人公心理内容的刻画和一种儿童电影传统中的冒险和传奇色彩出色地结合起来,构造出一个既真实又充满幻想的银幕世界。它无疑给影片带来一种丰富性和生趣。
与此相关联,影片的另一个特点是其悲喜剧手法的融合以及霍尔斯特洛姆对于悲剧与喜剧之间微妙界限的出色把握。小英格玛的经历既是不幸的,但他同时又是一个好动而淘气的“祸害”。影片通过悲喜剧的手法始终在充满生趣的形象和对小主人公的同情之间保持着一种平衡。在影片中,悲剧与喜剧常常是紧密连接,甚至糅合在同一动作之中,使人同时迸发出欢笑和眼泪。如小英格玛一次“闯祸”之后,由于担心回到家里引起妈妈发怒,便一个人牵着小狗在郊外游荡,此时,他那充满稚气的脸和孤独的身影不禁令人黯然神伤。可是当他为了不使他那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狗冻坏,试图在一片垃圾场上燃起一堆火取暖时,却引起一片熊熊大火,弄得他手足无措。悲剧性的场面立刻转换成了一种喜剧性的情节。霍尔斯特洛姆的这种悲喜剧手法在展示着小英格玛内心的悲伤时也赋予了他一种充满儿童生趣的性格。他那种不断把自己的遭遇与其他不幸者的命运加以对比的“比较法”,既使人悲伤,又有着一种富于儿童情趣的喜剧感。它使人们看到了一个身遭不幸而又千方百计在心理上逃避悲伤的儿童形象。而这种富于幽默色彩的喜剧手法使霍尔斯特洛姆终于可以不露痕迹地给了小英格玛一种令人宽慰的结局。失去父母的小英格玛最后不但从村民们的行动中领悟到了生活中的爱,而且终于从对片中另一个喜剧式的人物居恩纳尔叔叔的“认识”中完成了对周围世界的认同。那个幽默、滑稽的居恩纳尔叔叔在自己的家庭中同样属于一种“灾难”,他经常搞出许多恶作剧而弄得妻子几欲“发疯”。这使他与小英格玛具有一种“平行”的位置,他经常播放的那些歌则使小英格玛在他与自己的父亲之间建立起某种联系。通过对他的“认识”,小英格玛在他身上找到了自己,也找到了自己远在热带的父亲;他终于又有了一个使他能够产生安全感的家。
瑞典电影在世界电影的发展史上曾几度辉煌,占有一个独特而重要的位置。其儿童片创作更是有着相当久远的传统。早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瑞典就出现了一批以调皮捣蛋的孩子为主角的长故事片,到40年代,当欧洲一些主要电影国家的儿童片刚刚开始起步之时,瑞典的儿童电影已形成了一股颇具潜力的发展潮流,并于50年代开始赢得国际性声誉。在此期间,瑞典影坛涌现出了如罗尔夫·赫斯博格、阿尔内·萨克斯多尔夫、奥利·海尔鲍姆等一些在儿童电影创作领域中取得杰出成就的导演。其中萨克斯多尔夫曾以其短片摘取过奥斯卡金像奖的桂冠,而海尔鲍姆则是继伯格曼之后在国际上最为知名的瑞典导演。瑞典儿童电影的发展得益于其文化传统中对儿童生活、儿童文化及儿童心理的关注,也得益于其长期奉行的国际中立政策和高福利社会所造成的和平、安定和优裕的生活环境,这自然使人们把注意力更多地投向下一代的成长。当然,它也来自瑞典电影艺术家对儿童片的不懈探索。儿童电影一般可大致分为两类,一是专门为孩子们拍摄的“儿童娱乐片”,如儿童幻想片、儿童侦探片、儿童冒险片等,另一类则是以儿童生活为题材,而实际上是给成年人观看的影片。它们多以儿童的成长、儿童的生存环境及其所关联的社会问题为内容。《我的生活像条狗》即属此类。这类影片在瑞典的儿童电影创作中占据着主要地位。特别是进入80年代之后,一直佳作不断,屡有创新。本片导演拉瑟·霍尔斯特洛姆是瑞典当代喜剧电影中一位较有影响的导演,主要作品有《男孩遇见女孩》(1975)、《初为人父》(1979)、《我们的快乐》(1983)等。本片是他创作道路上的一次新的突破,即开始在其以往的喜剧风格中融入了一种动人的悲剧的格调。它也被认为是80年代瑞典儿童电影的代表之作。


狗脸的岁月Mitt liv som hund(1985)

又名:狗脸岁月 / My Life as a Dog

上映日期:1985-12-12片长:101分钟

主演:安东·格兰泽柳斯 / 托马斯·冯·布罗姆森 / 安琪·丽登 / 梅琳达·金纳曼 / 基克基·伦德格伦 / 伦纳特·胡尔斯特罗姆 / 英格玛丽·卡尔松 / 莱夫·埃里克松 / 克里斯蒂娜·卡尔温德 / 拉夫·卡尔松 / 维韦卡·达伦 / 阿诺尔德·阿尔弗雷德松 / Fritz Elofsson / Didrik Gustafsson / 扬-菲利普·霍尔斯特伦 / 

导演:拉斯·霍尔斯道姆 / 编剧:Lasse Hallström/Reidar Jönsson/Brasse Brännström/Per Berglu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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