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蒙太奇的“法式计量取向”的集大成者,给予法式计量运动通式一个最大诗意总体性,也使得片中明亮、灰调而无景深之空间中的几何式抽象化获得生命,这群角色就像是机器化整体集合的组成部分(机器化并非贬义而是一种物性的、分子化的人与物的有机建构)伫立在客体身后,自行掌控运动,而当它所确定的运动抵达或超越其临界点时,其角色在时间中展现其效果,全体组成部分通过运动各行其是。同时,摄影机也在运动,穿越于整体集合间,调整整体集合之于全体的个别位置(尤其是室内场面的调度:大量的景深镜头,将一切调度框入画内,将每一部分不同人物的状态孤立出来,同时采用移镜头,延伸景框,将室内一个整体集合在一个互通、更加广延的同质性整体集合中,而再回顾之前的单个图画式的景框我们发现它也被景框的运动带动产生了异质性变化,也即为运动的非常重要的特点:发生在不同客体与组成部分之间、表现绵延以及全体的变化,同时全体的改变又是整合在每一个整体部分的切片中),自“他物”生产出的强大能量,呈现出了一种得以与各项建立联系的异质性(内外运动、机械与力量),自然是与俄式的辩证取向一脉相承——调度中巨大的能量、人与机器化的辩证单元,但法式走出了新的方向——机械中运动量以及灵魂中运动方向的动态单元,这样的状态自行扩展到整体空间,全体的状态通过新式个体以及人组成的整体产生了变化,流动的且诗意的。
在镜头角度、调度、光的强度、音乐等这些因子之间与区间存在一个“公制量度关系”构成的集合,由此组成节奏,据此给出对于最大相对运动量的量度。这样的量度是超验的“代数”式计算,即最精准的刚好满足能够容纳这类因子最大装填量,在这之中每个元素都在动态变化中。同时,法国派的灰调光已成为构成其电影风格的重要一环,不同于爱森斯坦、杜甫仁科强烈光影辨证式对比,也非是德国表现主义光与阴影相互交织产生张力,而是一种“交替光”,所处之处两端均为光,两端光源与阴影交汇最终在灰色调中绵延。
在大量精准运动之间还有这些光鲜的上流人士浮夸的表演,这些人合力制造出了一出荒谬的悲喜剧,上流人士勉力维持自己虚假脆弱的虚伪表象,这就是他们存在于社会关系中的唯一规则,而本片戏剧张力便在于一个外来飞行员在无意识中不断地扯下这虚伪表面的行为中浮现,在令人啼笑皆非的喜剧效果中雷诺阿悲哀地揭示出了飞行员往往才是局外人,“我们”之于社会正如片中大部分人之于他们的上流社会关系,我们服从于规则、乐于排除异见者、冷眼看着规则之外的人消失。最后庄园中的晚会群魔乱舞,舒马赫持枪追着马肖时进入大厅是一个极猛烈的横摇镜头配合人物投降后退恒定的画面空间中运动分布快速变化,宾客仍有认为是节目表演的,这是为他们这个阶级表演的一个节目,留出一个给予规则(枪)的巨大空白,节目/规则/枪到来时人人让位,而后是舞台音乐的失控,负责调试的人也举起双手,实则是对于阶层乱象失控的一次举手投降。最后朱利约之死带来的效果仅仅是一次一窥上层阶级狰狞面目的奋力一搏,最终所有人又一次故态复萌,自主地维护所在阶层的尊严,然而这一次打破实质上也是一次清除异己产生的余波进行的一次“技术型调整”,而这次清除是以上层为主导底层为刽子手完成的,底层拥有了枪也只是一次暂时性的被游戏规则利用,就如同爱普斯坦的《厄舍古厦的倒塌》,电影本身乃至全体创造了一个稳定的宇宙,内外互相渗透如同阶层一样牢不可破,而实体的人回归庄园之后无数的影子同样走回庄园。影片整体就像一个阿基米德螺线,在极精准运动量下以稳定速度收束最终完成封闭,就如同影子走回庄园,一切的有关阶级的幽灵在法国的庄园游荡。

游戏规则La règle du jeu(1939)

又名:游戏的规则 / The Rules of the Game

上映日期:1939-07-08片长:110分钟

主演:诺拉·格雷戈尔 / 波莱特·杜博斯特 / 米拉·帕雷利 / 奥黛特·塔拉扎克 / 马塞尔·达里奥 / 

导演:让·雷诺阿 / 编剧:Jean Renoir/Carl Ko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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