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影展看的第三部纪录片,最后的呼吸,边上的姑娘一直在大喘气。

她应该是用力地不让自己睡着。

加拿大蒙特利尔的圣院。她是一所有着修女与圣母雕像,身兼医疗与果园的主宫医院。1645年,珍妮·曼斯与蒙特利尔的首位地区长官—法国军官保罗共同建成。同时建起来的,是蒙特利尔这座城市。

2017年,纪录片上映的时候,圣院将面临消失的可能性。

蒙特利尔是说法语的,意大利法语。听来很有趣。

圣院果园里的养蜂人,一遍遍细心呵护蜂箱。微距下的蜂群在蜂巢中钻来钻去,随着光线的明亮与温度的升高,点点渗出金黄的蜂蜜来。最终,蜂箱被密封保温膜包裹住。养蜂人采蜜时打开蜂箱,顶层是业已完成任务死去的蜂群。他们说,呵,我们好像抬着一个小棺材啊。

日常工作的记录,恰似隐喻,最后的呼吸。

十八岁的女孩,穿着耳扩,背部和手臂有可爱的刺青。本应穿着鼻环的地方,塞着氧气呼吸管。幸运的是,她还能坐着轮椅,行走在阳光充沛的花园里。要换双肺,医生诊断也许活不过这年。

只剩三十天的大爷,传授给护工一个他刚发现的生命的小秘密。

“那是什么?”
“瞧着,年轻人。”

大爷抽出一张纸巾,特别用力地擤着鼻涕,丢进纸篓。

“当你感觉压力的时候,你可以这么干——擤鼻涕的时候,耳朵和嘴巴会狠狠发力,压力就嗖——”
……

这部片子是2014年拍的,结尾处,他们的姓名下面,都是“出生年月—2014”。那一年,他们死了。死在圣院存在后的第375年。

那个朋克女孩儿,出现她的画面时,没有“—2014”,庆幸。

医院里,为弥留之际的病人演奏古典竖琴的姑娘,像极了手持里拉的缪斯。病床上的大叔抬起头,很用力得说出四个单词——非,常,感,谢。有些感动。

“有一天我回家时,他在门口叫住我,问可不可以给圣院的病人演奏,我答应了。”他是圣院的男护工。
“我们现在住在一起了。”姑娘说。

医生搭档,俩大叔,连名字都被病人连在一起,好似一个人。这样的场景,《努巴的心》里汤姆医生是羡慕的吧。2014年的这段时间里,远在非洲苏丹政府实施宗族灭绝的努巴山地,只有他一个医生。就如电影海报上所写“One Doctor. One Hospital. One Million Patients.”巨大而孤独。

所以在《最后的呼吸》里,虽然感伤,但画面里充和的氛围与追溯,旧时照片与夏日蒙特利尔独有的果园光影,宁静祥和。大伙儿在那用意大利法语Oui,Oui,Oui回应着彼此,没有愤怒和呐喊呼吁,只是平静地诉说这375年来的历史,圣院存在的意义,让你不知觉心生好感,容易亲近。

“我生病的时候,来到圣院就不害怕了。”

信仰呵护与现代医疗,天下还有比这更好的疗伤处所么?心灵与生理的双重治愈。

“在圣院的过道里,你遇到人,不会感觉到阶级之分,在这里,大家都是平等的。”

当场所氛围气场能够将世俗的阶层感冲散殆尽,那么它是有净化功能,且可以常存于世的。

比如教堂,比如澡堂。

我们讨论这两天看的纪录片,觉得巧合的很。

昨天两场,第一部是《努巴的心》,一个医生与一百万病人;第二部《少年犯》,街头少年街头与狱中的故事。今天的第一部是《最后的呼吸》,一个圣院医院与一群人的怀念与不舍;第二部还有几小时上映,《柏林叛逆高中》,由学生自发组建学校自行安排教育的故事。

“医生”对“医院”,“少年”对“教育”。

巧合而有趣。

最后的呼吸The Last Breath(2017)

又名:Le dernier souffle: Au coeur de l'Hôtel-Dieu de Montréal

上映日期:2017-02-25(加拿大)片长:72分钟

主演:未知

导演:Annabel Loyola编剧:Annabel Loyo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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