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上》的黑白与缓慢节奏很好地表现了沟口的内心,以及他因为口吃而在表达上的沉重和阴郁。但是与小说相比,过于叙事性和单薄了,如果要了解戏中人物,单凭这部电影会造成很多误解。

回想起《炎上》里的金阁寺,黑白、静默地伫立着,在建筑视野上显现着结构与意境相融之美——美有什么意义?如果不是与假想中的美一致?如果不是在心灵的感知之内?美的观念一旦存活,就开始潜入现实生活,直到它变形、消失,抑或你将其扼杀。谁能说得清楚,对于美,我们曾寄托了多少自身未竟的愿望?

读《金阁寺》的时候,我常常想,对于敏感、多思而又卑怯的沟口,无论怎样,他总是需要一个指代或象征来介入生活的,因为他既无法完全排斥自己,也无法治愈自己。金阁寺对他来说,是他与外部世界的联系,也是他生命的一个出口。

口吃与面容丑陋造就了沟口寡言、孤僻的秉性,这与他思维的轻灵形成比差,于是索性放弃“重”的语言和日常表现,把自己放置在障碍物之外;正如同摒弃物质世界里令他失望的金阁寺,而转为“处处皆是”的形而上的金阁寺。

在未知世界里,想象中金阁寺的美曾深深唤起这个少年热切的渴望,在故乡时,“每天看见阳光在远处的水田里闪耀的时候,我都会怀疑那是肉眼看不见的金阁的投影”,而现实所见黑色三层建筑物使深藏心中的美被击碎了,完全无法与观念之中的形象叠合。这个让他的自卑感得以寄生的唯美建筑一旦崩塌,被忽视、嘲讽的俗世生活何以为继?眼前是无谓的存在,唯有在心中重建虚幻的金阁了!

也许沟口应该庆幸自己有一对个性鲜明的朋友,为黯晦的生活带来哪怕一丝的颤动或幸福感。柏木也有身体缺陷,却以此痛楚来玩弄怜悯他的女子,“他所暗示的,或在我面前表演的人生,缺乏自然性,也缺乏像金阁那样的结构美,可以说,它只是一种痛苦的痉癴;他所暗示的人生,是要打破那些未知的伪装蒙骗着我们的现实,为清扫出一个不再蕴含丝毫未知的世界而上演一出危险的丑剧”。而鹤川“他是我心中善意的通译者,能把我的语言翻译成现世言语的唯一朋友”,直到三年后沟口得知鹤川并非那个表面青春向上的青年而死于自杀时,他与光明世界联系的一缕细丝从此完全断绝了。

柏木让他重新认知“美”,使他萌生行动的意念,鹤川的死让“曾托付于他的东西一起消失了,一瞬间这些东西却以另一种现实性复苏了”,这让沟口更强烈地自愧于无动于衷地活着。现实很小,本无所惧,无奈施加影响的人让沟口而对人之本性从充满疑惑到完全心灰意冷了,哪怕在清修之地的金阁寺,也不过是俗世妄念的投射,以至在凝视水中倒影时,期望自己能与其一同毁于战火,斩断这些虚无之美。

为什么金阁寺总是在沟口有所行动的时候浮现、遮拦着他?因为潜意识中他的自卑感需要掩饰,沟口害怕被揭穿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过多的自我审视使他无力从包括金阁寺在内的我的全环境中出逃。而与现世沟通的物的桥梁,愈发使他感到了试图融洽地在这种环境下生存,是一种失败。

现实中处处挫败,信念将死,然而金阁寺却坚实不倒,为了活下去,沟口需要用自身力量打开另一个通道,破坏观念中残存的美便是超脱了原本的价值观。在大火中,已看不见金阁的形状了,美的实质无法被确证,灰烬中仿佛一场重生即将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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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上(1958)

又名:Enjo / Conflagration / Flame of Torment

上映日期:1958-08-19(日本)片长:99分钟

主演:市川雷藏 / 仲代达矢 / 中村雁治郎 / 中村玉绪 / 浜村淳 / 北林谷荣 / 新珠三千代 / 信欣三 / 伊达三郎 / 藤川准 / 石原须磨男 / 香川良介 / 

导演:市川昆 / 编剧:長谷部慶次/和田夏十 Natto Wada/三岛由纪夫 Yukio Mishi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