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06-13
风之影 • 海南鸡饭:《海南鸡饭》：一个家庭内部的“文明冲突”
如今随着社会的发展，“与时俱进”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据说在历史教科书上的包括侵略战争在内的战争史现在已经被称作是“文明冲突”了。一词改变之下，整个历史的暴戾之气就少了许多，也就遮盖了历史原本应有的残酷性和混乱性。不过，大多数时候，这种所谓的“文明冲突”多是以血腥代价作为结尾，即使小到一个家庭内部，其潜在的“文明冲突”也会导致一个家庭的混乱和变故。
这部《海南鸡饭》就是在一个亲情主题的外表下，讲述了一个多种“文明冲突”的故事。首先是一个传统与现代的冲突。这一个主要体现在母子两代人的冲突身上。当然，所谓的“代沟”几乎在世界各地都是存在的，年龄的差异造成对于人生和社会的认识差别也属正常。可是在本片中，母子之间的冲突一个首要体现是在感情的抉择上。作为一名传统的家庭妇女，张艾嘉饰演的受过丈夫抛弃的母亲对于感情的态度有着明显的抗拒性，对于暗恋自己许久的金水也更多的是感情上的一种本能逃避。而与此形成对比的则是大儿子和二儿子的感情几乎“泛滥”的处理。尤其是二儿子今天是洗发水，明天是饼干，后天又会是牙膏的喜剧处理，明显的是感情现代化下的一个产物。当然，影片中母子之间最明显的冲突则体现在一个“性取向”的敏感问题上，这倒在传统的“代沟”矛盾中是极为罕见的。张艾嘉饰演的母亲范珍多年将孩子辛苦养大，本来在年龄渐老去时准备享受天伦之乐，可是令她痛苦的是，三个儿子中已经有两个是明显的同性恋者。这对于一个传统观念较强的母亲来说无异于一个沉重打击。范珍的传统，在影片开始不久的一个细节表现的非常直接，她在搭邻居便车的时候在车上看到人家儿孙满堂时的眼睛里的羡慕和渴望就足以说明问题。这种母子之间的冲突直接导致了开场不久的一场庆祝开业的团圆落得一个不欢而散的结局。尤其是在母亲因害怕小儿子同样也是同性恋而费尽心机的为她寻找女朋友却最终宣告失败时，这种冲突达到了顶点，母亲在失控下掌掴了小儿子，并粗暴的干涉了大儿子和恋人之间的同性婚姻。影片虽然最终还是以一个融合的结局作为结尾，但是对于这种传统与现代之间的冲突和无奈以及对双方带来的伤害都表现的非常直接。
当然，作为母子之间传统与现代冲突的焦点，影片对于不同的性取向还是进行了自己的探讨。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单独作为本片所要表现的另一个冲突。影片取名“海南鸡饭”，除了有显示影片的一个中心符号之外，还有一个目的是与影片中金水研制的“海南鸭饭”形成一种对比和暗示。“鸡”和“鸭”在电影里已经暗喻为同性恋和异性恋的符号。范珍无论怎样看重自己的鸡饭的成就，却难以挽回被鸭饭超过的颓势。虽然影片厨艺大赛的结果是范珍获胜，却恰恰是因为小儿子充当了鸭饭制作者的角色而落得这个结局。影片中没有对这些性取向采取任何明显的态度，却在小儿子Leo身上完成了一个二者的碰撞的结果。Leo本身就不是很明确自己的取向，所以能够和同学Batman走的很近，却也最终在法国女孩床上完成自己的成年礼。不过，恰恰是这个成年礼，最终还是让Leo明白了自己最需要的是什么。影片对于同性恋者的迷惘也有所探索，尤其是在自身选择未明时的那种无助和痛苦也有所涉及，典型的反映了性取向未成熟期两种取向的冲突和迷惘。
影片的另一个冲突则是关于东西方之间的。影片的背景选定在新加坡这个国家，绝非本片导演毕国智出身于这里这么简单，其实就有明显的深意在里边。影片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在于采用大量的英语对白，除了范珍和金水的对话偶然使用普通话之外，整个影片中的所有年轻人都在使用英语对话，也在间接地证明着这座城市的本质的变化。对于新加坡来说，传统的华人背景的渊源使得影片中的唐人街看起来古朴古色，连那些街道的牌匾和广告都带有明显的古老韵味。可是在这种外表下，几乎就是一个完全西方化的新加坡。当年新加坡的最高领导人资政李光耀曾经宣称“二十一世纪应该是儒家的世纪”，可是时过境迁，西方文化已经全面占领这座城市，就连李光耀自己后来也不得不宣布自己当年预言的失败。在这样一个根子上传统的华人家庭里，年轻人观念和思想几乎是西式的，虽然母亲还有传统在内，但影片最终的结局则完全宣告了这种传统对于现代的退却。母亲参加了同性恋的酒会，同意了大儿子的婚姻，其实就是一个西式文化逐渐占领并处于上风的过程。虽然结局是中国传统的全家福的大团圆结局，却是以母亲的放弃作为代价。
当然，影片中最能体现东西方文明冲突的当属法国女孩Sabine的到来以后的发生的一切。这位女孩来到的第一个场景，就是自己到了范珍家充当了一个“破门而入”角色，引起了小儿子的怀疑。这种怀疑，本身就是一种观念冲突的体现。甚至连吃早餐时，她与Leo的选择也在暗示着一种文化的差异。不过，在本片中，Sabine扮演的倒更多是一种文化差异弥补的角色。这位西方女孩对于东方瑜伽等东西的热爱其实仅仅是一种表面的融合体现，这种融合更多的体现在女孩的言行里。尤其是在和范珍相处的一段时间里，她对于范珍的思想转变起到关键作用。尤其是二人在水槽面前关于水流方向的对话含有深意。Sabine所说的“The universe is amazing(宇宙很奇妙的)”其实就是对于世间万物含有包容之心的一种暗示，也是后来范珍转变的一个重要启发。这种接近于“存在即合理”的说法其实也是西方文明中对于“人”自身的一种尊重，是文艺复兴之后“以人为本”的一个延续而已。Sabine作为影片中一个来去匆匆的人物，更多的承担者一种理想中的东西方文化折中和调和的角色。她以自身所具备的浓厚的西方文明中的宽容和理解的思想来弥补了东方文化中的家长式的简单和控制特点，并诠释了真正的自由其实还是来源于对于自身和他人的尊重这一观点。影片最终一家人和好如初，其实就是建立在互相理解和尊重的基础之上。而且每个人都获得了一定的解脱和自由。对于范珍而言，对于儿子选择的尊重其实换来的是自己的解脱，和亲情的重新回归。这才是她最想要的东西。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整部影片最终宣扬的，还是一个西方常见的对于“人的选择自由”的尊重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