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7-12-29

无名泽 • 人生七年8:人生七年，看别人的故事，品自己的人生——英国人尼尔Neil的悲剧

“生命只有一次，而且非常短暂，你得欣赏生活中好的东西。我告诉你一件事：我在晒太阳，看到身边有只蝴蝶，翅膀很美，深红色，身上有白色圆圈。它的生命不长，但它停在我身边，并没受到惊吓，看起来只是很高兴地振动着翅膀，享受阳光里那美妙一刻。也许生活也不外如是。做自己，生命生生不息，万物都有自己的生活之道。 (Just being what you are, realising that life goes all around, and millions of other living creatures all have to find their parts as well.）

——尼尔

《人生七年》是英国一部真人纪录片，从1964年起，导演每隔7年都会采访十几个人，从他们的七岁开始，在镜头前问他们一些典型而尖锐的问题，从而每过七年记录下他们的人生片段。

20世纪六七十年代全世界都沉浸在左倾的乌托邦中，所以英国导演也受此影响，他拍这部纪录片的初衷是为了说明英国的阶层固化：上层社会的后代仍然飞黄腾达，下层阶级则浑浑噩噩，混吃等死，世代不得翻身。

真实情况基本如他所料，这十几个人的人生轨迹大都验证了英国阶级固化的事实。只有极少数例外：一个是农民儿子通过好好学习成为美国名校的教授，算是翻了身；一个教师的儿子高考失败从大学退学成为流浪汉，他叫尼尔（Neil）。

这是一部完全真实的片子，没有丝毫演戏成分。实拍一群人从7岁到56岁的变化过程，很多人都说像是在看恐怖片。成功者的经历都是相似的，失败者却各有各的不同。尼尔就属于其中人生最失败的一位，令人唏嘘不已。很多人都说从他的人生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小时候的尼尔其实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孩子，他在镜头前谈着童年趣事，阳光十足。这个时候只有七岁的他，当被问及喜不喜欢小孩子时，他说不喜欢，因为小孩子太能闹了，总是把家里弄的乱糟糟的。

在和小伙伴一起接受采访时，被问到如何看待有色人种时，不明所以的他兴致勃勃的讨论起了五颜六色的小妖精们，十分单纯。显然对于当时英美社会司空见惯的种族歧视问题他是没有概念的，当教师的父母应该没有讲过这方面的知识。

14岁正在上初中的尼尔不再乐观开朗，可能是因为父母的要求过于严格，学业太重。他有点言不由衷地说，这是好事，压力大才能促使人进步。而小时候接受采访时，他说他的梦想是当宇航员，如果不行就当货车司机，开车到处逛。

小伙伴是警察的儿子，他一直跟尼尔一起上学。在接受采访时，他说尼尔做老师的父母对尼尔要求过于严格。尼尔的目标是世界名校牛津，这使他的中学时光学业繁重，应该跟受高考折磨的天朝孩子不相上下。

悲剧发生了。尼尔考学失败，没有去成牛津，去了另一所不太出名的大学。恶性循环从此开始。入学没多久，尼尔就从大学退学了，来到伦敦，穿着破烂的衣服，留着不短的头发，成为一名临时街头建筑小工，住在救济型的房子里。这时他说自己的理想是从政。

当被问及认为自己的优点和缺点分别是什么时，尼尔说，他的优点是能撑下去（大概是说不会寻短见自杀之类），缺点则是无法采取积极行动去改变现状。也就是说性格被动，消极，无助。也许是考学失败的挫败感击倒了他吧，让他从此失去了追求成功的信心，甚至是失去了追求更好生活的欲望。

28岁时，尼尔已经离开伦敦，在英国各地流浪，身无分文，靠政府微薄的救济金生活。他没有当成宇航员，也没有当成货车司机，但是在免费车上逛遍全国的愿望倒是实现了。美国有一部电影《荒野生存》，男主角的处境应该跟此时的尼尔很像。人类当中应该总有那么一群异类，视大众按部就班的人生轨迹为慢性自杀，要活出不一样的自我。这种人大多都很惨，日子过得令人羡慕的百中无一。

此时的尼尔住在荒郊野外废弃的房子中，接受采访时给人感觉是精神有点不正常，被直接问“会不会发疯”。他回忆说自己当时之所以放弃学业，是因为觉得跟大学格格不入。他有时会没来由的十分沮丧，有时又会莫名亢奋。有人据此推断他有双向情感障碍，也就是躁郁症，即短暂的兴奋和长期的抑郁交替发生的一种心境状态。在人群中出现的概率大概是百分之五，未成年时抑郁过的人常犯。

35岁时，尼尔仍然在流浪。居无定所，孑然一身。他和父母沟通有问题，或者是很少沟通。谈及成家和生孩子时，他说他不会考虑，因为他怕自己的毛病会遗传，哪怕妻子再完美，如果孩子像他那还不如不要孩子。

导演问他你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他回答，问题在于他能做什么？导演追问，那你能做什么呢？他说，这个问题很可怕，可能就是继续做一个流浪汉。哀莫大于心死，人生最可怕的是失去了希望，失去了希望就等于失去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42岁时，尼尔的人生似乎逆袭了。他实现了从政的愿望，成了某个小地方的议员。接受采访时，他说有一天他忽然发现自己的一生没做成过任何事，很不甘心，所以下定决心去从政。

值得一提的是，英美国家的议员就是真正代表选区民众的意愿的人，并没有天朝这种“官”的光环。虽然在当地媒体上尼尔发表演说的样子看上去很高大上，但实际上他的收入少的可怜，并不比当初当流浪汉高多少。更没有什么灰色收入，或者腐败什么的。

曾经有澳大利亚的当权者邀请尼尔到当地交流访问，介绍时说他可能会成为英国首相，这令尼尔自嘲不已，说这太荒诞了。他说曾经依靠救济金生存的他实际上的影响力跟英国监狱里的一个终身监禁的犯人相差不大。

除了做流浪汉和从政之外，尼尔还有一个爱好是写作。多年来他笔耕不辍，著作“等身”，虽然从来没有人对他写的东西感兴趣过。节目播出后，很多人给他写信，说懂他，理解他为何会如此，但实际上并没有人真正理解他。

被问及是否有写作天赋时，他没有否认。接着又说，你不能写一些别人不懂的东西自嗨。也许应该怪英国人太少了，没法靠写网文养活自己，如果英国人也有像天朝这样的海量的读者群，尼尔也许会成为一名英文版起点网的一名写手。

56岁时，尼尔依然独身，依然从事着地方议员和兼职牧师的没钱途职业。他说他不想活得太长寿，70岁就差不多可以了。他说他曾经有过一段接近两年的恋情，但是显然没有人能受得了他。他坦承他的精神问题，但认为心理医生对他并没有帮助。

到了知天命之年，尼尔的心态也变得豁达，重回开朗，甚至可以说达到了开悟的境界。不再纠结，不再彷徨，与自己和解。人生短暂，且不可重来，唯有珍惜时时刻刻，不致虚度。

有时候我在想，尼尔只是生错了时代和地方。如果换另一个时空，也许他就成了耶稣、佛祖。谁知道呢。每个人的心理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每个人的人生也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成功并没有统一的标准，按部就班的上学上班结婚生子就是成功吗？做自己，无怨无悔，才是真正的成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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