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9-05-28

刘盱衡 • 人生七年8:我们都爱Tony

英国Granada Television在1964年从全英挑选了十几个来自不同社会阶层的7岁孩子拍摄讲述他们生活的纪录片，从那时开始每7年进行一次回访拍摄，至今已有8部作品。对于人物的观察角度也从儿时的学校生活、期望和理想，转向中年时的婚姻育儿观、事业追求，再到即将步入老年时的几代人的家庭生活、慈善与休闲等。下面我想简单谈一谈其中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人物Tony带给我的一些启示。
Tony是成长于伦敦东区的底层孩子的代表。从7岁那年一路翻了栅栏又扑街地跑过镜头，率真就是Tony最突出的特点。7岁时恶狠狠地冲着镜头吼“打架很重要吗？是的”，21岁时刚因隐晦的色情内容憨笑又迅即黯然神伤道“忘不掉她”，42岁时看到曾经的赛狗场破败废弃忍不住嗓音沙哑道“我好想哭”，56岁时带着几分苦笑道外孙女嫌弃他丢脸。Tony总是在镜头前面自然地流露出他最真实的情感，甚至对着导演说“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哦”，好似在和朋友日常聊天，或是在亲近的家人面前卸下防备。这种率真令我感动。人们总是希望以自己美好的一面示人，而面对无数电视观众的Tony却无意伪装。所以我们得以迅速走进他的生活，相信他的苦与乐并深深地产生共情，愿意给予安慰、陪伴。Tony的率真让我回忆起一个朴素而永恒的道理：给予自己的真诚，才能换来他人的真诚。可爱率真的Tony随着年岁的增长，谈论的话题在发生变化，但那份朴实的直率始终如一，勾画出其颇具特征性的性格轮廓。
率真耿直有十分直接的益处，在Tony身上的许多不可思议的前后吻合的根源正在于此：他始终面对真实的自己，从而能更容易更清晰地认识自己的特点和发挥自己的长处。14岁时Tony刚刚在跑马场做学徒，便坦言如果当不了驯马师，他会去开出租车；后来出租车司机成了他终生的职业。21岁时， Tony面对镜头目光坚定地频频点头道：我只渴望一件事，就是有个儿子；56岁时我们又看到了极为相似的眼神——只不过现在还多了几分慈爱——伴随着他从容而动人的话语：Kids are my life。当下物质和精神资源的极大丰富都容易助长人的贪欲，进而使人迷失在形形色色的诱惑中，但正是Tony的自然和率真让他始终在纷繁红尘中认得清自己。因为始终面对真实的自己，他没有像很多人那样，因为伪装得多了久了，所以自己也相信了那个虚假的自己，之后绕了弯路，又被迫经历无穷的痛苦去发掘自己的真实特质、寻觅自己真实需求。Tony远非天资卓越、自律过人，但他始终在现实中直面自己，踏实勤恳地创造更向往的生活，不断为生活创造新的方向和转机。我想Tony正是活出了一种平凡中的积极的样子。
和影片中出身优渥的人相比，Tony的见识和资源都是有限的：他14岁便辍学，没有足够的受教育基础和眼界支撑他选择更有发展前景的职业。42岁时才搬离东区，之后为了在西班牙购置度假别墅抵押了伦敦的居所。56岁仍然像30年前一样辛苦出车。但是他的率真、自然让他始终踏实平稳地走在积极改善生活的道路上。在长期的努力之后，Tony置业西班牙，得以周末和爱妻在美丽的海滨享受涛声与和风，为自己和家人创造了更优质的生活。我想，这就是一种平实但伟大的进取：不惺惺作态，不粉饰现实，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踏实稳步前进。始终幽默，始终达观，接受挫败和局限性，将心比心与他人友好相处，与世界坦诚相待。
我总是太紧张，也会心太高，希望自己学几分Tony大智若愚的达观和率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