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6-18
愛說矣 • 一封明信片:戰爭之惡不易停止
原來戰爭的傷痕可以讓一個導演拍電影到老到死。創意與新奇是其次，因為戰爭扭曲人性、催毁日常的課題是永恒的。戰爭的歷史不僅僅代表著過去，也意味著世界的常態，過去的傷痛與現在的恐懼糾纏著。早年以《原爆之子》(1952)聞名於世的導演新藤兼人生於廣島，他的最後一齣電影《戰場上的明信片》也加插了廣島原爆的片段。男主角松山啟太當兵之前是個漁民，就是來自廣島附近的小島。
戰爭是很荒謬的事情，新藤兼人完全避開了戰鬥場面，把鏡頭對著還未出征的戰士，和那些軍人所遺下的家屬。軍人本來也是普通國民，啟太是漁夫，他的同袍森川定造則是農夫，定造的弟弟是工人，都先後被征召入伍。故事背景設定在美國加入二戰之階段，那些被召去對抗美軍的日本兵，基本上都是去送死。首先是定造被抽籤選上，送去前線，其妻友子就改嫁給其弟；怎料弟弟隨即被召入伍、死去。待老父母也相繼離世，剩下友子一人在農村過著貧困孤單的生活。數年後，啟太按著定造的遺願，把友子所寫的明信片帶回給她。
就像經歷過二戰的老人心裡的傷痕一樣，友子的痛苦是被壓抑而拖延的。家翁和家姑怕她成了寡婦就會離去，請她改嫁其小叔，她只是溫柔地順服；其小叔戰死後，她也盡孝義照顧兩老。直到剩下孤身一人，她也不願離開那空空的小屋。導演用平實的鏡頭、直接的剪接和平衡的構圖，來構築一個普通農民家庭的世界，然而平靜的戰後生活底下卻藏著洶湧的感情。啟太帶來的明信片尤如炸藥的引子，友子對定造的思念終於一波又一波地爆發出來。不變的小木屋和遠走巴西的美好幻像，被她突然併發的暴怒和不甘所焚毁。那麼多人死了，國家成焦土，友子的生活世界看似不受打擾，其實只是被推延，終須付諸一炬，才能淨煉重生。
(原載於am730 (2012年06月18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