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世界大战在历史长河中似乎渐渐与我们远去,和平年代的我们或许很难理解与体会当时的惨痛、苦难与辛酸,但远去并不意味着结束,反思与警醒在任何时候都不晚。
半个多世纪以来,无数的电影创作者将这一历史一次次地搬上荧幕,有《辛德勒的名单》一般讲述战争中生的故事,有长达566分钟的纪录片《浩劫》对二战时期犹太人灭绝的真实还原,也会有如《金陵十三钗》般充满东方韵味又夹杂暴力的影片。前人对这一题材的尝试与探索已经近乎饱和,似乎很难再出新思路。但匈牙利导演拉斯洛·杰莱斯处女作《索尔之子》的诞生又为我们打开了重新认识二战时期纳粹德国的大门。
这其实是一部不新不老的片子,2015年在戛纳电影节首映,一举夺得了戛纳电影节的评审团大奖和奥斯卡金像奖的最佳外语片。奖项很多,含金量也很高,自然是有它的道理。这是一部风格化非常严重的电影,就笔者个人观感而言,全片很闷、很压抑,但故事却很有张力,看过之后回味无穷。
故事听起来有些魔幻,但却也是全片的亮点之一。《索尔之子》背景设定在1944年的奥斯维辛,一名来自匈牙利的犹太人索尔在集中营的一个特遣队中工作。就职在特遣队的犯人负责日常的运输工作,包括聚集新一批的人送进毒气室,并在下一拨人到来前把尸体处理掉。而身在特遣队的他们在四个月后也会被处决。在一次工作中,索尔产生了一个偏执又令人困惑的念头:他发现一具男孩的尸体是自己的“儿子”,于是一心想要找到一位拉比为男孩下葬。
这个念头的出现是极度危险的,不仅将自己的安危搭上,还要连累同在特遣队的其他人。除此之外,故事设定的一个很有趣的地方在于,索尔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一眼看中的这个男孩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儿子。从个人理解来看,男孩应该不是索尔的儿子。电影中的有些台词也佐证了我的想法。当索尔在一心一意找拉比的时候,“工友”对索尔讲到:“可是你并没有儿子。”索尔的反应有些迟疑,但仍然坚称这就是他的儿子。
其实,故事的重心并不在于男孩究竟是不是索尔的儿子,如果是,一切都变得可以理解;如果不是,就将影片的含义拉升到一个更高的高度。在不是他的儿子的情况下,索尔的行为就成为变得让人诟病、无法理解。
但是,如果我们将自己重新置于当时的环境,或许可以稍稍理解索尔的偏执。那是一个看不见光的黑暗时代,可以讲,是一个人类之光都快熄灭的时候,肆意屠杀已经变得习以为常。而特别是在奥斯维辛这样的地方,黑暗笼罩在每个人的头上,而索尔安葬“儿子”行为则是他在无尽黑暗中找寻的最后一点信仰之光。他拒绝了“同事”提出的安葬的替代方法,一心想用最正统的犹太人的安葬仪式为“儿子”安葬。这是一种非常崇高的信徒信仰,充满虔诚与敬重。
一心为“儿子”安葬,实则也是在为自己安葬。为什么我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影片中有一个这样一个片段:索尔将男孩从解剖室背回自己的住所,这一举动引来了“同事”的不满。同事埋怨说:“你这样会害死我们所有人!”索尔转过脸,说到:“我们已经死了。”
短短几十秒的镜头和对白,可以看出索尔对于自己身处环境的清醒认识。当索尔的“同事”在密谋反抗,争夺生命的时候,索尔其实对这种理想中的存活不抱太大希望,或者可以讲是麻木的、绝望的,他需要一个替“儿子”办一个安葬仪式来证明自己仍然苟且活着,至少在那个“上帝已死”的时代是这样的。影片的最后,理想似乎出现了神迹,上帝似乎听到他们的感召,他们成功地逃出了奥斯维辛,但神迹终是短暂,伴随着那个似日耳曼人的金发男孩的离开,一众人终究被杀害,留在画面中的也只有郁郁葱葱的绿色和久久未能散去的枪声。那是信仰之光、人类之光的消失。
单单看影片切入的角度还不足让其成为另辟新径的题材之光,影片最大风格化的地方在于全程采用索尔的视角进行拍摄,摄影机基本上聚焦在主人公的头部位置,集中的聚焦点导致背景的强烈虚化,并且往往一开机就是十几分钟的长镜头。整体观感下来,仿佛观众一直跟在索尔的身后,满是无尽的暴走,压得人喘不过气。在强烈虚化的背景后,是奥斯维辛的悲惨世界,这种刻意地淡去和模糊战争的惨烈与罪恶反而更加博得我们的注意,我们的视线会时不时地移到索尔身后,去看看此时此刻在发生什么。
在虚化的背景下,已经不再是正常的景深,裸露的被害者、堆积如山的尸体、熊熊大火、漫天飞扬的骨灰、万人坑等等惨绝人寰的画面正在悄然发生,导演帮助我们摒弃了以往电影中的上帝视角,以亲历者的身份去感受当时的一切。与其他电影相比,我们作为观众其实是被动地被置于这个位置,狼狈地接受那个时代的罪恶。
在看《索尔之子》之前,希望大家有心理准备,因为它不像其他电影来的那么刺激兴奋,或许你会感到沉闷,但这却正是这电影的魅力所在。

索尔之子Saul fia(2015)

又名:天堂无门(港) / 索尔的儿子 / Son of Saul

上映日期:2015-05-15(戛纳电影节) / 2015-06-11(匈牙利)片长:107分钟

主演:盖佐·罗赫里格 / 列文特·莫尔纳 / 乌尔斯·瑞恩 / 托德·沙尔蒙 / 耶日·瓦尔恰克 / 盖尔戈·法卡斯 / 巴拉日·法卡斯 / 桑德尔·泽绍特 / 马尔桑·恰尼克 / 列文特·奥尔班 / 

导演:拉斯洛·奈迈施 / 编剧:拉斯洛·奈迈施 Laszlo Nemes/克拉拉·罗耶 Clara Roy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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