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仿佛是在和自己较劲,从蓬皮杜出来转身就到了MK2 Beaubourg里面买了《都灵之马》的票。这被《世界报》誉为”2011年柏林电影节最美丽的电影”的Béla Tarr的封镜之作,果然,在我肤浅的审美眼光之下,寻得了美丽二字。影片讲述的是一对农民父女的6天的生活。起床,穿衣,打水,为单臂残疾的父亲穿衣,和小酒,看马,煮土豆,吃土豆,点灯,睡觉。两个半小时的影片用了30个镜头,通过不同的mise en scene完整呈现了6天几乎千篇一律的生活。然而正是每个超过了5分钟的镜头,创造出了影片自己的节奏和力量,让生活稍微有一点改变,就让人窒息。马不愿意走了,邻居来买酒的长篇大论,嬉闹的人群相赠的一本书,井水干枯,小小的事情震撼着已经熟悉了父女的生活的观众们。当风停下来的时候,我们也感觉到了死亡,因为我们已经习惯了那风声,习惯了那发烫的煮土豆,而听到老父生吃土豆的清脆声,禁不住担心,第七天,他们会不会死去。
观影时,一个又一个关于电影的成见的问题在我脑海中涌出,而一个接一个地横死在这部电影沉稳犹豫的长镜头里。我甚至想起了今天再次读完的大卫马梅的《导演功课》里面说的有关演员的问题——演员不需要演技,只需要完成导演要求的每一个镜头里面的简单动作,越简单越好。尽管马梅的爱森斯坦蒙太奇理论在这个影片里面不受用,但片中父女的出演几乎和那匹马没有区别——面无表情,动作简单,但是充满了力量,而这种力量是靠mise en scene得来的,只是这种mise en scene和马梅倡导的大相径庭:正是斯坦尼康的巧妙运用,观众实时地从各种角度和父女过着农村单调乏味的生活。马梅会很高兴地看到两个演员几乎呆板的表演,因为真的不需要有更多的内涵,就连影片仅有的两个人物特写,一个给了那个我无法弄懂的买酒的邻居,一个给了始终面无表情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