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8-05-30
鲜有废客 • 命运速递:《命运速递》：姜文点名称赞的电影，真的是佳片？
对于导演李非我们可能很少听过，但是对于编剧李非，只要关注这几年华语电影动态，应该不会太陌生，他曾凭借《闯入者》获得金马奖最佳编剧奖的提名，而更显人气的是，在姜文最新电影《邪不压正》中，他也被邀请作为主力编剧。频繁和华语电影大牌导演合作，也难免让人不留意他的导演作品《命运速递》，也正是这部参加了2015年FIRST影展的片子，才让他得到了姜文等影坛大佬们的关注。
《命运速递》虽然是一部国产小成本电影，而且还受到独立电影节FIRST的青睐，但它丝毫不缺乏娱乐性，相较于FIRST的其他冷门文艺片，《命运速递》是那种有着商业片基因的种子，你只要给它更多的投资成本，它就可以变成中国的《两杆大烟枪》，这种极强的娱乐性是通过“非线性叙事”展现的，李非深谙此道，而且别具一格。
李非的非线性叙事和盖·里奇的非线性略有区别，他没有通过各自成段的单元情节来组成几对看似互不相干的故事线，比如里奇的《两杆大烟枪》中，先是展现艾迪一伙人抢钱的动机，和各自的性格，之后又换成毒贩一伙人的交易和计谋，再之后又来展现毒品供应商一伙人的情况，他们先是互不相干，之后开始藤蔓缠绕，这才是由“偶然”的一个个，组成了“必然”的一对对。其实昆汀的《低俗小说》与之类似，但是《低俗小说》是让单元剧一个接一个绕着来，形成一个圆圈，而《两杆大烟枪》则是让人物从不同方向汇聚而来，形成一个点，但是它们都有完整的段落，用段落来组成叙事结构。
而李非的《命运速递》则不然。它虽然也是非线性叙事，但是它没有完整的段落，所有的人物可以在行动的瞬间被导演的意图打断，从一个时空游弋到另一个时空。比如周小铁本来是在和琴初九聊天，但是没过多久，他就游弋到追债的行动中，当追债还没有结束，镜头一切！导演李非饰演的电影导演出现在了镜头前，琴初九面前的聊天对象成为了李非，而不是周小铁，此时，时空被打乱了。
简单来说，《命运速递》不会让几个相关的人物完成一个完整的戏剧冲突，它会在人物正在进行互动的时候，插入一段补叙，比如周小铁在叙述父母故事的时候，镜头马上切到即时的影像；也会让某个角色从一个场景瞬间跳切到上一个事件或者下一个事件中，人物关系不再完整，单元情节成为零碎，叙事动机多为荒诞，这是《命运速递》别于很多经典非线性叙事的特点。
很多人一旦想到国产电影中的非线性叙事，就会提到宁浩的《疯狂的石头》，但是这股从欧美吹来的新鲜的技术，并不是只有宁浩受惠，只是宁浩将这种技术成功的本土化，从而获得了巨大的成功。除此之外，其实有很多中小成本都在采用这种策略，试图用非线性叙事打下一片天地，然而不幸地是，他们都折戟沉沙而已。
比如2008年的小成本电影《九连环》，2016年的小成本喜剧片《情况不妙》，后者算是在同期萎靡的电影市场中激起过一点浪花，而至于前者，连豆瓣上词条都相当残损，连演职员表都没有，要知道，这部片子当年好歹也有孔维、李成儒这种咖位的演员参与，但是现实是，它已经被多数人遗忘。
《命运速递》也可能同样如此，它依旧在消耗非线性叙事的老路，即使它彻底打碎所有单元情节的连贯性，试图用一种完全零碎的动作符号来接榫前后的影像触感，但是过度游戏化的策略是这些电影最大的问题。
不管是《九连环》、《情况不妙》，亦或者是如今的《命运速递》，它们都是讲非线性叙事中的游戏，解构的表面学到了，但是个中隐藏的滋味：命运戏弄，却常常流于浮夸。在《命运速递》中，主角是职业追债人周小铁、落魄演员琴初九，以及没能力的员工方南，以它们三个为中心，再往各自的关系圈延伸开来，从而在一天24个小时中设一个局，表达导演夫子自道的“一切的偶然都是必然”。
但是最终，我们只看到了一个有血肉的人，那就是周小铁，他也是本片中塑造的最为成功的一位，演员赵炳锐凭借此角色获得了FIRST影展的最佳男演员奖。他生性耿直，从职业追债人的咬死不放，到最后参透自己：不过是他人的工具，从此放下，去北戴河为母亲撒骨灰，他有头有尾，有明有暗，明的是做人磊落，暗的是对母愧疚。
但是其余的人物都成为过场的角色，演员琴初九从开始的落魄，到最后的妥协，没有丝毫变化，没能力的方南从最初的窝囊，到最后的得过且过，也并无什么异常，至于其他的角色，更像是为了完成一次戏谑而存在，比如三个快递员，一个负责同性恋的笑话，一个负责场面逗乐，一个负责打乱故事发展，他们只剩下扁平的娱乐符号，够不上底层的人性悲哀。
这让《命运速递》有着不小的遗憾，它明明可以用商业化的形式来表现灰色人物，比如被潜规则的女演员，但是却只是让悲哀的现实成为消遣；明明可以用非线性叙事调出一锅混乱的人生糜粥，但最终只是一个不温不火的结尾；明明可以集中精力表现周小铁这么一个追债人的心理变化，最终却被混乱的群戏打砸成了无数角色的浮影。
《命运速递》有着游戏过度后的浮肿和乏力，它只有手段，而迷失了目的，而这种目的感却是内地电影最为稀缺的。
本文首发“中影指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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