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对苏俄电影有种偏爱,不过留在印象中的俄国电影大多以冷峻、阴沉、博大见长,很少在大银幕上看到话唠的老毛子,直到这部《曾经的背叛》出现,我才赫然发现:原来“夫”、“斯基”们也可以这么冯小刚。

当然底子还是很文艺的,100分钟的电影,四个演员,一间两居室的房子,基本就齐活了。镜头就在这有限的空间内辗转腾挪,整个故事就这样在密室中慢慢发酵,完全是实验话剧的路数,不过演员们的台词功底和肢体语言都十分了得,导演说一共只拍了十四天,看来这一气呵成不是盖的。

影片的剧情主要靠人物的对白来填充,而且四个人物从来没凑齐过,开场一段2P,后头两段3P,便完成了整部影片的叙述。麻雀虽小,也能成愤怒的小鸟,《曾经的背叛》形式极简,但故事并不薄弱,流俗一点说,这是部相当“盖·里奇”的片子——一个惯犯唆使一个落魄男子去帮他入室行窃,结果落魄男发现被窃的主人是他的故交,他们之间还藏着一段隐秘的恩怨情仇,落魄男便将计就计,开始自己的复仇计划,而唆使他来的这位惯犯则阴差阳错的成了落魄男的复仇工具。

当男主人回到自己家发现屋内横亘着两位陌生人时,落魄男便展开了他那饱蘸着煽情、感动、狡诈、欺骗和恶搞的喋喋不休,男主人被丫唬得一愣一愣,惯犯则夹在中间笨手笨脚的掩饰——三个男人一台戏,影片的主体便是在这样的结构里展开的。要不都说俄国人有文化底蕴呢,即使在这样一个充满恶趣味的荒诞喜剧结构里,导演还是不忘在对白中填充进大量有“文化”的内容:时而托尔斯泰,时而陀思妥耶夫斯基,还不时加点关于犹太教割礼的辩论,搞得文化名人满天飞——看来,在俄国做贼也得有相当的阅读量。



就在这些闪烁着智慧火花的对白中,影片一方面通过悬念揪紧了观众的心——落魄男的窃贼身份会不会被故人识破?压力山大的惯犯会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另一方面,人物的丰富前史也被淋漓尽致的展现在了观众们面前:落魄男原先是个光鲜的水力学高材生,前程无忧,即将与自己的女友共筑爱巢,但男主人可耻的背叛告发使得落魄男前程尽毁,而且男主人还落井下石横刀夺爱,让落魄男的昔日女友成了自己的未婚妻。

不过后来的生活很不容易,家门有了变故,男主人的心灵也空前脆弱起来,在落魄男声泪俱下的忆甜思苦中,男主人最终全盘崩溃,在留下一封绝笔信后,男主人死在了自己的围脖里。

事已至此,惯犯迫不及待的意欲离开,但无心一语反直戳落魄男的心灵,这位未遂的水力学工程师索性又拉着倒霉的肥胖惯犯留了下来,等到男主人的未婚妻——也是落魄男的旧女友回到公寓中,紧张的气氛再次溢满银幕,于是乎,前半段的3P密室戏又被重复了一遍——只不过这次变成了两男一女。

终于,比九品芝麻官还能说的落魄男在意欲与女主人滚床单未遂后,成功的将女主人忽悠倒地。

然而,就在落魄男准备离开时,惯犯一刀捅破了他的内脏。

惯犯捧着金鱼缸走出公寓,金鱼缸却重重的摔碎在地上。

字幕就出来了。

所有的细节道具都没有浪费:女主人的胸罩、金鱼缸(还发挥了淹坏男主人手机的作用)、桌上的果酱、酒瓶,全都在后面的剧情中得到了呼应,全片几无冗余细节——就冲这一点,就够某国导演追赶几十年的。

我心目中伟大的已故苏俄导演塔科夫斯基曾拍摄过一部名为《潜行者》的电影,该片的主体也是三位男人共同踏上一段神秘的旅途,并在途中不停的相互交谈。看《曾经的背叛》时,我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穿越到《潜行者》里那三张沧桑的老男人脸上。

片名直译是“水力学”的意思,就是片中落魄男曾经就读的专业。在戏中,他跟男主人有过一场《三枪》式的贯口表演,讨论水力学的知识,简单的流体力学常识,在二人歇斯底里的争论中,反而透出了某种诡异的神秘感。

小时候常常被父母告知: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片中这位水力学高材生,却沦落到以贩卖走私香水为生,复仇得逞,自己却也命丧黄泉。

知识改变命运,对俄国人民来说,莫非只发生在1991年以前?

(腾讯专稿)

曾经的背叛(2010)

又名:Gidravlika / Hydraulic

上映日期:2010

主演:Андрей Мерзликин / Юрий Ваксман / Андрей Кузичев / 

导演:Евгений Серов / 编剧:Евгений Серов/Юрий Ноздри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