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剧本的稀碎和拼凑的程度到很不适配的配乐到女主角等一众素人僵硬的演技再到平庸的海报,没有一项及格。看了幕后纪录片才知道是个奈良电影节的命题宣传作文,那大概也不怪导演吧,是怎么想着要让一个外国导演去拍日本的城市宣传片的呢?

人设

警察这个身份设计本来就很硬了,他本人的其他故事没有多少展开,也与这个工作没有产生任何关联。导演在幕后里说希望这个警察看起来不像警察,反而像坏人,但这件事在观影的时候没有给到观众,并且就算产生了这样的反差,实际上对剧情也是没有意义的,也许算提供了一个观众对角色的切入点,能产生更多情绪联结,但这更像是为了让观众更好地接受电影主题而走的捷径,警察的身份这里更多只是提供了一个剧情推进的功能作用(更方便找人)。唯一算合理的是我们能从他的人设上寻到一些行为动机——他把对自己女儿的感情寄托在了女主身上,所以才愿意帮助她们,这一点也算是跟影片亲情的大主题一致了,但跟寻找这个副主题没关系,所以人物本身没有弧光,他与女主角的关系也没有推进。

没想到女主角的线更硬,她的工作和男友都跟故事没任何关系,连为了丰富她的人设而专门设计的目的也达不到。女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乐于助人,最多再加上善良吧,没有了。即使我们知道了她与前男友分手,在收入微薄的工厂上班还经常翘班帮助老奶奶,她的性格也并没有变得更饱满,我们对她也没有别的维度的理解。导演想在她身上体现日本遗孤的普遍身份认同问题,但展现得过于简单和直接了:她因为是半个中国人而不被男友的家长接受。这是一个太想当然的情节设计了,就像说出“战后遗孤的日子不好过”一样,人们都知道,但也仅限于此,导演没有告诉我们更多的细节和情绪,甚至只是用上帝视角让我们看到了男方父母与男友的对话,女主甚至没有与这件事产生任何直观的连接,只看女主的戏份我们难以理解她与男友分手的原因,也看不出她自己的情感,所以这个上帝视角的镜头更像是“揭秘”,告诉观众她分手的原因,但依然是平铺直诉的告诉,而不是阐释,观众除了接受了一些边角料信息,也没法对角色产生更多的共情。在人物弧光上,导演似乎想用她最后即使知道了养女已经去世的消息但还是毅然翘班选择了踏上寻找的旅程来跟刚开始有点懦弱的行为做对比,产生她在帮助奶奶寻找女儿的途中也找回了自己生活的勇气和温情的弧光,但真的是这样吗?就算是这样,这个勇气的弧光与亲情又有什么关系呢?导演在幕后说奶奶把对女儿的感情也转嫁到了女主身上,但女主对奶奶的感情又从何而来呢?她也更像是个来做翻译的工具人(另外我在片子里也想知道为什么遗孤普遍生存环境恶劣,甚至到了三四代遗孤,从小在日本接受教育依然只能在柿子厂做简单的手工劳动,她就算真的去做个翻译也未尝不可吧)。

人物关系

不仅是女主对奶奶的情感没有落地,女主与警察的关系也没有。女主角像是两位老人的情感工具人,老人们把对子女的思念寄托在女主身上(这一点其实只有警察叫女主读信那段有所展现,奶奶对女主的移情主要来自纪录片里导演自己说的),但女主没有任何的回应或者改变,如果真的是找一个热心肠的翻译来完成她的戏份也未尝不可,她自己的遗孤身份除了在车里听到陈丽华死讯时与其共情并留下眼泪,其他时候都没有什么展现(更多展示的是她在日本处事的小心翼翼,是一种社会面向,而不是对小家的情感)。

并且同样是将女主视为女儿,奶奶与警察两人完全可以体现出异国无血缘的亲情与亲生父子之间感情的异同,由此带出战后遗孤这个主题的特殊性,也能点上导演所想要表达的反战主题,但两人最重的一场对手戏——在公园里交换照片,交换的竟然是自己年轻时的照片,最后两人在无言中为对方竖起大拇指,然后一起做手工活,显而易见这里的象征义是两个民族的和解。但这个象征义在之前没有任何的铺垫,导演舍弃了两人在之前已出现过的更为个人化的“丧女”这一共同点,而去过分点出异国的差异性来迎合所谓反战的大主题,我觉得很可惜。顺便一提,反战这个主题现在也变成了一个正确的废话,并且太过广泛到任何相关的题材都要以他为中心思想,无论故事本身的切口有多小。但现在看来这部片子在所谓反战的主题下连中日战争和战后遗孤的独特性都没能拍出来,战后遗孤也只是提供了寻亲的起点和原因而已,只要他们已经踏上了寻找的旅途,这位被找寻的女儿是不是战后遗孤似乎都不重要了,途中所经也只不过是日本的名胜古迹,片子也彻底沦为城市宣传片。

节奏

不可否认影片中有体现导演巧思的部分,这些部分改变了影片节奏,改善了影片观感。但说改变,并不是说把节奏变的更好了。奶奶刚到日本的时候,第一个寻找的目的地是女儿以前寄信的地址,结果去了其中一个之后被告知搬走,便没有再拍摄去别的地方找寻的镜头,而是展现了一些奶奶在日本生活的小趣事。从题眼“都白照(找)了”“都记在心里了”来看,导演是想表达这些寻找的经历本身就很重要,这当然是正确的价值判断,但既然这部片有寻亲的故事主线,就不能认为其他事都跟寻亲一样重要,那样寻亲这件事就不用存在了,也不必拍这部片。所以这里的这段生活趣事虽然观感很好,但实际上打破了寻亲的节奏,而且从后续发展来看,再回到主线上已经是接到了警察的电话提供线索,那么是否出现了角色内在的逻辑错误呢?难道他们本来就知道警察会加入他们的寻亲过程?难道不接到这个电话他们就不打算再找了吗?

表演

最后说说表演的问题(配乐也很有问题但我不太懂就不说了),女主角的台词真的很生硬,作为一个不会日语的中国观众,只有在她说日语的时候能稍微入戏,台词本身写的就很书面化,她的表演更加刻意,完全是素人演员第一次被拍摄的样子,等着对手演员说出那句她早就知道了的台词,然后再用之前计划好的情绪朗读出自己的台词,这种朗读感在与废车场那位素人演员对戏时达到了顶峰,活像两个互不相让的小学文艺汇演主持人。

总之,真的非常后悔,没有直接去吃铁板鸡。



又见奈良(2020)

又名:再会の奈良 / Tracing Her Shadow / Seeing Nara Again

上映日期:2021-03-19(中国大陆) / 2020-07-31(上海电影节)片长:100分钟

主演:吴彦姝 / 英泽 / 国村隼 / 永濑正敏 / 鹏飞 / 张巍 / 秋山真太郎 / 

导演:鹏飞 / 编剧:鹏飞 Peng F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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