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不下来心的我,在越来越浮躁的环境中,好像有点把自己放进整个电影的情景中共情。于是在电影刚刚开始的时候,大概了解剧情的我就试探性的问朋友:“哎,你猜最后人找到了吗?”,朋友若有所思:“我觉得没有吧...”;我没再说话,我认同她的说法。我甚至没有非常大的期待,我在想或许祖孙二人会在这一路上有许多奇妙的经历吧。

整部电影节奏是非常慢的,整个电影中也没有使人情绪大起大落的地方。没有你死我活的争吵,歇斯底里的哭喊,咄咄逼人的质问,满腹牢骚的责怪,好像电影人物的存在于社会中,站在边缘,安安静静,穿梭在人群。

奈良是个景色优美的小县,电影拍摄非常讲究构图的美学,远山、清溪、绿草、小鹿甚至是火车轨道,都带着静谧和温柔的感觉,不吵不闹。把自然风光呈现的动人,也是导演的艺术。观影的时候也把自己放进了安静的氛围里。我知道时间在流逝,剧情在推进,但我并不急着了解下一个镜头的故事,我知道他们慢慢地走,终究会走进下一桢的世界里。

在清水听到电话中说出丽华已经去世的消息后,也是静静的流着泪;听到那漂泊无依的可怜女人,最终在认亲失败被赶出家门后,最终选择了用曾经帮助自己的律师姓氏给自己一个日本名字,甚至一直欺骗养母说自己已经有了亲人,清水作为遗孀二代,或许能够感受到更多的丽华的绝望。她的情绪从听说人不在了就开始涌动,但没有天崩地裂,只是源源不断更充沛起来。在深夜里又一次悲伤抽泣,她假借相片不存在的借口,依然是小声表达,而奶奶的安抚,更让这本就微弱的声音也渐渐低沉了下去。

在收获了短暂的宁静后,仍有遗憾。在电影结束时,我向朋友阐述:世界上是有真正的感同身受的,这种感同身受一定是来自相似或相同的经历;而我很浅薄,我试图去感受电影中人物的感受,站在他们的角度上思考问题,理解他们的话和解决方式,可貌似是不怎么成功。

这个电影里,存在着许多,日常生活中我可能并不会遇到和交流的人物形象。这或许是我难以共情的最主要原因。遵纪守法的好好青年,很少有与警察交流的机会,对他们的印象是带有强烈滤镜的,殊不知脱下警服的退休警察,也只是普普通通的老先生,和在路边下象棋的老爷爷,也没有半分差别。

当清水问面馆遇到的退休警察,最后一次见丽华是什么时候,警察并没有回答反而是让清水念封信的时候,我就清楚的了解,这个大叔或许真的忘记了他什么时候见到了,不然就是没有见过,在成年人的世界,不正面回答的问题,应该是没有答案,或者是没有提问者期待的答案了。在电影快到末尾时,大叔解释清水很像自己的女儿,而清水直截了当的说出明明一点都不像,大叔笑的很自然,他知道自己只是强行给自己加入这段寻亲之旅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没有家人陪伴的退休生活是非常枯燥和乏味的,甚至因为太过休闲,并不积极,日复一日重复着孤独的生活。而寻亲,给了没有光亮的生活一个非常明确的目标,假如寻亲成功,随之而来的也必定有希望和喜悦。

与他形成一个小对比的是醉酒到需要担架抬走的前辈。是退休生活的另一种体现。其实现实中有许多前辈一样,或许是一次的放纵,也或许是日日如此,用酒精又或是其他可以使意志消沉的方式,逃避着现实,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世界里。

有些跑题,电影想要突出刻画的,是那批归国后的日本遗孀,在寻找过程中,不止一人多方位的展示出一个最主要的特点:他们在日本缺乏着认同感和归属感。其实奶奶在行走中看到和听到的那些遗孀的生活,完全可以想象出来自己养女的生活是怎样的情形。那对远居山中的遗孀夫妻,有着一个不会一句中文且有些内敛自闭的孙女,多年形成的习惯还是要观看中国电视台的节目,却没有教会孙女一句中文,这是怎样的矛盾?他们甚至还要表演幼时记忆中的戏曲节目,尽管他们没有乐器,也要口技似的仿出声音来,观看时不免有些尴尬和可笑。可这试图与同胞拉近距离的节目表演,成全了他们对往事的回忆,可也再次佐证:遗孀难以融入日本社会的正常生活;和他们远离人群类似,他们还是没有被社会接纳和认可。他们自己也说出,亲人也找到过,可是害怕他们分走遗产,也对他们并不热络。即使他们比丽华幸运,他们找到了自己的家人,也并没有因为亲人的出现,让生活幸福的多一些;他们口中说出的可以理解,没有人清楚用了多少难以入眠的深夜换来了一句释怀。

同样,开吊车的老司机,因为听不懂几句日语,在清水拨打电话时选择不接通,或许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已经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格格不入,浓重的东北口音和下意识开口:“中国人说汉语”的字眼,还是让人不禁感叹,他生活在日本,他的血统属于日本,可他从思维到外现,更像一个纯粹的中国人。

信中得知的丽华的好朋友,也是个遗孀,甚至是处境更悲惨的聋哑人,而语言并不好的丽华,也是有了他,丽华的生活算有了依托,稍稍使人宽慰了一些。而他也不过一样,孤独安静的生活着。遗孀之间,彼此也并不经常来往,也让他们各自都被隔绝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

其实,人生来都是孤独的,人们寻找共鸣,寻找理解,为了所谓的爱而努力,又放不下自己的偏见,离开不了群体,抱团取暖又各自独立。人都有自己的艰辛和痛苦,或许不被理解,但生活每天仍在继续,旁人来来去去像行云流水。



又见奈良(2020)

又名:再会の奈良 / Tracing Her Shadow / Seeing Nara Again

上映日期:2021-03-19(中国大陆) / 2020-07-31(上海电影节)片长:100分钟

主演:吴彦姝 Yanshu Wu/国村隼 Jun Kunimura/英泽 Ze Ying/永濑正敏 Masatoshi Nagase

导演:鹏飞 Peng Fei编剧:鹏飞 Peng F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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